如懿在冷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没了惢心伺候,她不得不亲自干活。
“惢心能做,我自然也能。”
如懿之前帮惢心做过一些家务,但不多,也就普通人家五岁小儿帮妈妈做家务那种程度。
当她尝试完全靠自己去做这些事,而不是给惢心搭把手时才体会到维持日常体面生活需要付出多少。
比如晾晒衣服时,如懿戴着护甲,用两只手指捏着衣角轻轻抖开,再小心翼翼挂在晾衣绳上。长长的护甲限制了手指的灵活性不说,还容易勾住衣服。
一个百般无聊的疯女人看到如懿这副滑稽模样,笑嘻嘻地捏着手指学她的动作把枯叶晾在树枝上,惹得其他女人哈哈大笑。
如懿决定不跟她计较,因为她还要打水。
那口古井就在冷宫的角落里,井水深不见底,水面泛着幽幽的冷光,听说曾有冷宫疯妃跳进去自尽,所以如懿每次打水都不敢往下看。
如懿别过脸不看,小心翼翼地放下桶,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然后握着井绳再吃力地往上拉。
长长的护甲又成了她的绊脚石,有次差点从手指上脱落,如懿马上扔掉井绳接住护甲——这可是镶着珍珠的那一只护甲!
呼,好险,差点就掉井里面去了。
不过,当如懿松一口气时,她发现井绳和水桶都在井下面……捞不上来了。
如懿拿晾衣叉捞了一整个下午,终于在入夜前捞出井绳。因此还被喝不了水的其他疯女人骂了一整晚。
每每此时,她都会怀念起惢心来。
更让如懿难以忍受的是梳头,其他事情再笨拙吃力,慢慢做总能搞定。
但梳头……一个人真的做不来。
如懿对发髻要求很高,以前惢心会花上一炷香时间为她梳上精致复杂的发髻,让如懿在冷宫中依旧光彩照人,和其他披头散发的疯妇完全不同。
然而现在,如懿只能对着一块破旧的铜镜,用一根发簪随意地将长发盘起。那凌乱的发丝和疯妇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吉太嫔体面。如懿纠结又烦躁,却无可奈何。
每当如懿试图重新梳理头发时,总是笨拙地扯到头皮,疼得她直皱眉头。短短的手指在发间穿梭,却总是无法将那些顽固的发丝梳理得井井有条。
长护甲又成了累赘,不仅容易勾住头发,还让如懿在梳头时倍感吃力,有一次差点戳进耳朵里。
如懿曾多次想要摘下那长长的护甲,最终还是舍不得。那是她最后的体面,也是她在这冷宫中仅剩的一点尊严。
如懿很想出冷宫,非常想。
之前找江与彬要了一些砒霜,她吃了一些砒霜假装被人所害,做出一副真凶要灭她口的迹象。
结果正好碰到海兰服用朱砂事件东窗事发,皇上气得头都痛了,听说如懿中了砒霜,第一时间找来江与彬问。
江与彬只好老实回答:“娴主儿确实找我要过一些砒霜,说是冷宫老鼠太多,用来毒老鼠。”
弘历怒极反笑:“如懿和海兰不愧是好姐妹,连想出来的计谋都一模一样。”
他吩咐道:“江与彬,你去冷宫好好治疗,让她别再做蠢事了,我会让她出冷宫的,不是现在。”
于是如懿等啊等,等到立冬过去,等到惢心入宫成为惢常在都没能等到出冷宫。
海兰禁足延禧宫,而江与彬和李玉因为惢心已经不在冷宫里,自然没理由过来照顾如懿。
只有阿箬偶尔差人来送一些炭火,维持基本的生存需求。
在这段艰难的日子里,唯有夜幕降临,与凌云彻隔着门交谈能给如懿带来些许慰藉。
“凌云彻,阿箬写信说我快要出来了,你猜是真的吗?”如懿仰着头,眼中闪烁着期待。
“她说的话,打个折扣吧。”凌云彻撇撇嘴。
“也是,”如懿嘟起嘴唇,把信撕碎,“我知道皇上一定没忘了我,但阿箬这样一说,倒是没底了。”
凌云彻也道:“是啊,真是看不透慎嫔娘娘,也不知道嬿婉在那里过得怎么样。”
听到凌云彻提及嬿婉,如懿的嘴嘟得更高了:“你还想着那个嬿婉,先顾好你自己吧,她推你的伤还痛吗?”
“早就不痛了。”
如懿继续说道:“她性情如此极端,一时得意也就罢了,等她被阿箬利用彻底,自然知道错在哪里。”
凌云彻叹道:“与其让嬿婉被人利用,我觉得她当回那个四执库的小宫女最好,单纯、可爱、开朗、爱笑……25岁就可以出宫了。”
如懿灵光一闪,朝凌云彻勾勾手指:“附耳过来。”
“我有一法,两全其美。”
三天后,四执库一个角落。
“什么?凌云彻,你居然想让我说服嬿婉,让她主动去冷宫侍奉那位乌拉那拉氏?!”澜翠和春蝉面面相觑,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凌云彻神情尴尬,一边留意着路过的宫女们窃窃私语,一边示意她们噤声。“嘘,别这么大声。”
春蝉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是嬿婉的青梅竹马,怎么不盼着她好,还来求我们劝说她去冷宫,难怪嬿婉不理你了。”
凌云彻叹了口气,试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