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这东厂鹰犬不日便要找到我们家来,到得那时,若是知晓我们救下了太子,只怕会对我们生恨,是以我们得尽快离开。”
谢父也早就听闻东厂的恶行,谢俞一说东厂会找上他们,他便不由得脸色大变:“可,我们能去哪里?”
“如今我们也只能落草为寇了。”谢俞道。
谢父脸色一变:“落草为寇?”
“对。”谢俞道;“其实这几天不是干旱就是水涝,老百姓的收成不好,偏生朝廷苛捐杂税名目众多,便是我们靠山吃山的,也是难以为继,此前不落草也就是苦苦撑着罢了,如今又有东厂虎视眈眈,我们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上山落草为寇去便是了。
当然,我们便是落草为寇,也不会做那等伤天害理之事,因此我们投靠的山寨也不能是那等为非作歹的山寨,我们便选择那些实在是日子过不下去了,不得已上山的山寨。
我听闻青冈寨最初上山的便是前几年大旱,地里收成不好税收却没减,被逼得日子过不下去的百姓,当家的寨主穆老大为人有勇有谋且处事公道有远见,青冈寨在他的率领下既可以抵挡西风寨那些恶匪,也能安顿好老小,勉强有一顿饱饭。
届时我们便投靠青冈寨,先把日子熬着,等乱世降临,新朝重立,我们再继续下山做良民便是。”
谢父一生都只是个普通老百姓,谢俞也不好直接说,爹,我们把这朝廷给掀翻了自己上吧,怕吓着老实人。
谢父迟疑:“这乱世,真的要来了?”
“当然。”谢俞肯定的说:“爹您想想,这妖妃都敢联合宦官陷害当朝太子,皇帝连查问都不查问直接赐死,而这太子虽有仁厚之名,但不过一些风吹草动,便能拿刀对着救命恩人,这样的皇朝,这样的皇族,这样的朝廷哪里还有救?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乱世一到,必定四处征战,征战须有粮草,兵勇,这些都从哪里出?
还不是我们老百姓?
可我们老百姓把家底都掏给他们,把儿孙性命都交给他们,最后又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既是如此,那我们又为何留在原地,任由他们欺压?
倒不如落草,若果真乱世来了,贼人来打,我们可以群起而攻之,退敌自保足矣。”
谢父想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那村里人怎么办?那些东厂的人会不会找不到我们,就把他们给害了?”
谢俞道:“这也是我顾虑的,是以我想着,要是能劝他们跟我们一起走自是最好的。一来我们日子本来就穷苦,落草说不定还有条活路,再来便是,纵使我们去的是普通老百姓的山寨,可里面的人都是来自各处,到时候难免会有利益纷争,我们若是一整个村子的人去了,山寨实力壮大了不说,便是我们在山寨里说话也能有几分分量。”
谢父也觉得好:“确实是这样的道理,那我们先去村长家里。”
当下谢父将父子二人的决定告知谢母和谢云,让谢云将家里的细软粮食等收拾好,天亮之前他们就得离开。
谢母和谢云心里不舍,可也知道如今自家招惹上了祸患,也只能赶紧收拾行李。
谢俞和谢父则是一起去了村长家里。
村长已经躺下了,被敲门叫醒还纳闷,“怎么了?这大晚上的?”
谢俞直言;“村长叔,我们家打算落草,前去投靠青冈寨。”
“什么?这好端端为何如此?”村长大惊。
谢俞叹息:“村长,非是我们想,乃是时势所逼。”
谢俞将跟谢父说的那一套乱世论又跟村长说了一遍,这没提要投靠青冈寨之事。
村长不如谢父那么好糊弄,“虽然如此,但如今也还没有到这种程度吧?”
“虽未至却也不远矣。”
谢俞这才将自己救了个太子,不料对方草木皆兵,恩将仇报,又有东厂豺狼即将到来的事情说了。
之所以先说乱说,再言萧祁钰之事,是谢俞想要淡化自己家在这件事上的责任。
这倒也不是说谢俞不想负这个责任。
如今虽说乱世已近,村中众人日子艰难,但也还是能够勉强度日,不到落草为寇这一步,所以这一次确实是谢俞一家牵连了大家,谢俞日后自也会多加照顾,但他也不欲日后时时刻刻有人拿这事来说嘴指责他们。
谢俞对村长说道:“以东厂的能力,我估摸着明天帮忙他们就能抵达,是以我打算在天亮之前带着家人离去。当日我救下太子,哪怕我愿意将太子行踪告知,只怕以东厂的相残,也未必会放过我们一家,是以我们打算趁着他们没来,赶紧离去。但是你们不一样,你们对此一无所知,而他们忙着要去追击太子,也不会有太多时间逗留,是以你们若是不想随我们离开,我便将那两具尸体留下,再留些线索引诱他们赶紧离去,您则通知村里众人这几天先到山里躲藏几日,待东厂之人离去再回来便可。”
村长心里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