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俞格挡:“大将军不想知道我为何要杀他吗?”
“他是太子,无论什么原因,你不都不应该杀他!”王守北怒道:“你这是欺君犯上。”
“我是欺君犯上,那大将军此前屠尽皇子,逼宫先帝又是什么?”谢俞反问。
王守北哑口无言。
谢俞是欺君犯上,他也是。
但这还是不一样的。
太子是他亲外甥。
如果太子尚在,他根本就不需要出此下策。
“你果真以为,萧祁钰若还活着,结局便会不一样吗?”
谢俞看穿了王守北的想法,毫不留情的揭穿他:“你说得也没有错,若是萧祁钰还活着,确实大燕朝还能存在几十年,但你王氏一族,也终将逃不过灭族的下场。”
王守北脸色一变:“不可能,你胡说。”
谢俞摇头:“大将军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吗?令你们王氏一族为万民敬仰的,是你们祖祖辈辈在西北征战洒下的血泪,立下的赫赫功勋,令皇室对你们深深忌惮,一有机会便想除去的,也正是你们王氏这一份赫赫功勋。对功高盖主的良将,行狡兔死走狗烹之事的,并不仅仅是昏君,越是明君雄主,越难容忍。这并非血脉亲缘可以阻止的。”
王守北脸色难看至极。
他很清楚谢俞说得是对的。
如果太子还活着,他是不用找个假的糊弄天下人,但他用自己手中的兵权将之送上帝位,等他坐稳江山,第一个容不下的,定然是自己。
这便是人性。
谢俞见他动摇,又道:“大将军只知我杀了萧祁钰,可知我也曾是萧祁钰的救命恩人?”
“什么?”这一节王守北却是未曾想到。
谢俞道:“当初萧祁钰被东厂的人追杀,坠崖落河,昏迷不醒,正好被我遇到,我一时怜悯他,将他带回家中,花尽家中积蓄为他治病疗伤,却最后他却疑我下山是为向东厂通风报信,派人欲将我一家尽灭,以绝后患。而当时,其实是家母旧病复发,我下山为她寻药。”
王守北:“……”
他也能理解萧祁钰当时被东厂追杀,行踪自是要小心谨慎,但当初谢俞既能救他,又能花光存银救他,便知不是那等背信弃义的小人,萧祁钰若是担心,便是让人将他们敲昏,也能给自己争取到逃走的时间,又何必非要灭人满门?
那可是救命恩人。
由此可见,他那颇有贤名的太子外甥实则跟他那狗皇帝爹没什么两样,也是个薄情寡义的,若他果真扶持他登基上位,日后还真有可能反将刀锋向自己。
想到此处,王守北心中的气恼也没有之前那么激烈了。
王守北收回长枪,望向谢俞:“谢将军,王某有一事相求。”
谢俞:“大将军请讲。”
王守北道:“我王氏一族世代镇守边关,成为大燕立下赫赫军功,我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将军留我王氏一条血脉。”
谢俞笑道:“若是大将军答应谢某一个请求,谢某便应了大将军这个请求。”
“可是收复西北军之事?”王守北道:“当日太子之事,西北军将士并不知情,这些年他们也留在西北依旧守卫边关,王某可书信一封令他们归降,但希望谢将军对他们网开一面。”
谢俞点头:“大将军若是愿意劝降西北军自是最好不过。不过谢某所求之事,并非此事。”
“何事?”王守北拧起眉头,戒备的看着谢俞。
谢俞朝他拱手:“大将军一生戎马,既有西北应对鞑子的经验,也有内地征战讨伐的经验,可谓是战斗经验极其丰富,谢某恳请大将军将一生所得编成兵书,传与后人。”
王守北怔住,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谢俞请求他的,居然是这样的事。
难道他已经看出自己心存死志,所以用这样的法子来保存自己的性命?
“谢将军为何如此费尽心思保住王某性命?王某可是谋逆之人。”王守北不明白。
谢俞笑了:“将军,谢某也是谋逆之人。”
不过谢俞也没有卖关子,他转身拱拱手:“谢某此举是为天下百姓。大将军以假太子蒙蔽世人,窃盗帝位固然是错,但当时昏君在位,奸臣当道,朝纲败坏,大将军此举既有私心也有大义,是想为天下人谋一条出路,只是大燕积弊已深,并非大将军一力便能挽狂澜,是以论功论过,大将军当是功大于过。天下百姓得王氏一族庇护百年,安居乐业,只是朝纲败坏,民不聊生,老百姓不得不反,但王氏为天下老百姓做过的事,天下百姓永远都会铭记于心,希望能够给大将军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王守北眼眶忽地一阵发热。
他原以为走到这一步,他王氏能留下一丝血脉,已是谢俞的仁慈,他万没有想到,谢俞竟也记得他王氏的功劳。
他们王氏一族这百年来为大燕付出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