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许庄道出的往事,江淮序久久无言。
他早就知道自己父王的死有蹊跷,同时对阿清父兄之死也有些疑虑,索性就一起查了。
江淮序也是这两年才查出了点眉目,和皇室有关,更多的证据他并没有找到。
单是他父王之死便已经过去十多载了,更遑论安将军父子之死,时间线更是足够久远了,想挖出点什么实非易事。
他这次回京也在暗中调查此事,但所有的痕迹都被人清扫干净了,没想到会在许庄口中得知当年真相。
江淮序只觉得荒谬。
只是因为崇明帝的疑心病和莫须有的猜忌,所以安将军和他父王就得死!
明明他们根本就没有谋反之心,父王曾说等北疆彻底安稳,他就把虎符交还给皇帝,自己则解甲归田去陪夫人。
而能与父王成为好友的安将军,想法跟父王应该是大差不差的……
墙上的烛火映在江淮序面无表情的脸上,他眼底的神情让人看到心底发怵。
许庄在说完这些往事的后半段时就开始精力不济了,他身上被江淮序捅出来的窟窿还在流血,鲜血已经淌了满地。
在没人救治的情况下,许庄还能撑到现在只能说是命硬了。
江淮序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本王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许庄声音虚弱道:“老朽所说一切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江淮序心中已经信了大半,因为许庄说的一些与自己调查出来的结果一致,但他仍是想诈一诈,看看许庄还有没有后手,故而开口道:“可有人能证明你说的话,若是有,许小公子日后应当能安然长大。”
许意便是许庄唯一的死穴,听到江淮序给出了确切的承诺,许庄方强打起精神来:“为先帝守皇陵的海公公王爷可知道?”
江淮序眸色微变:“海康?”
许庄点了下头:“是,这人应该也知道内情,以前还曾言语试探老朽是否知晓这桩往事,被老朽给忽悠了过去,王爷去寻他或许能从他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毕竟王爷的手段老朽……拜服。”
说到最后,许庄扯了下唇角,露出点嘲讽的笑意。
江淮序没理会许庄这带刺的话语,他的思绪都落在了许庄说的海康上。
海康是裴琢在位时期的太监总管,颇得裴琢信任,既然许庄说海康有可能知道,那裴琢没道理一点不知情,海康对许庄的试探很有可能是出自裴琢的示意。
江淮序冷声问道:“裴琢知道吗?这件事他有没有参与?”
许庄回道:“安将军一事上他还年幼,并不知情,况且以崇明帝的多疑也不可能让他知晓。”
“后来王爷父王一事上他更是没有插手的机会,那时崇明帝忌惮的可不止镇北王,还有成长起来的太子呢。”
“不过他继位后,有没有发现里面的猫腻老朽又怎么清楚,那位海公公可是他的人,只是在那位海公公试探完老朽后参与过此事的人或早或晚都出了意外。”
许庄虽然没有明说裴琢知不知道,但话中再次提到了海康,暗示的意味十足。
江淮序握剑的手收紧,电光火石间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为什么自己回京城后追查不到线索,想来应该是裴琢还在时就将崇明帝留下的尾巴打扫干净了。
他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他想起了阿清。
阿清这么护着裴时煜,若是知道当年她父兄之死的真相后,能不能接受的了。
不,阿清可能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纵然他再不想承认,也不能改变裴琢在阿清心中的重要性。
他的一面之词跟裴琢相比,阿清更有可能会以为这是他为了离间她跟小皇帝的关系,而想出来的借口。
只有将海康从皇陵带出来,让身为裴琢心腹的大太监亲口对阿清说,阿清才可能相信。
皇陵中因为葬着裴琢,阿清几乎把大部分的人手都派了过去,他想在不惊动阿清的情况下把海康带出来,从他口中逼问出真相可谓是难上加难。
得想个办法让阿清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不过这件事不急,可以慢慢筹谋,眼下还有别的事要做。
江淮序垂了下眼,意味不明的“哦”了声。
许庄说话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了,明显撑到了极限,但他仍是用那混浊的双眼死死看着江淮序。
“老朽知道的已经全部都说出来了,王爷莫要忘了先前的承诺。”
江淮序终于正视了许庄,眉眼的戾气一览无余:“本王有答应过你什么吗?”
许庄眼睛瞪大,意识到了江淮序在骗自己,他怒道:“竖子不得好死,竟敢骗老朽。”
江淮序剑眉微挑,语气带上了凌厉:“你在说这些事的时候,一直都在避开参与之人是谁,你又为何这么清楚?”
“早年崇明帝万分信任你,若本王没猜错许国公应该也参与其中吧,你我杀父之仇,本王又凭什么放你仇人的孙子。”
许庄脸色僵硬,后知后觉明白上套了,他说的越多,就越难说清自己为什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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