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缓缓大开,两列宫女整齐排列,皆身着一色的浅水蓝色宫装,个个低垂着头,默默矗立在门的两侧,宛如雕塑般安静。打头排队的小姐们皆带着贴身丫头,此刻已经开始接受搜身、查行李之流程。
像杜筠婉一样没带婢女的女子也不少,她们自己提着一个小小的随身包袱,其余物件则先放置于马车上。马车从另外一个门排队而入,由那边的官兵宫女仔仔细细地查验后,方可入宫。
见林悦瑶神情略显紧张,双眉微蹙,杜筠婉温声说道:“我们一同前行如何?也好有个照应。”
林悦瑶闻言,微微颔首,脸上绽放出一抹欣然之色。
终于轮到了她们,杜筠婉面带微笑,让林悦瑶站在自己前面。林悦瑶轻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紧张的心情,由身旁的婢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上前一步。
“小姐芳名,籍贯住处。”一旁提笔记录的女子约莫三十来岁,看其神态与装扮应是个管事的。她目不斜视,头也未曾抬起,手中的笔已然准备就绪,只等着听取信息后迅速抄录上去。
林悦瑶口不得言,此时小婢女也在一旁被宫女搜身、查行李,一时之间无暇顾及这边。
“小姐芳名,籍贯住处。”那管事的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烦,又抬高了嗓音再次询问一遍。
此时的林悦瑶面露焦急之色,开始着急地抬手比划起来,然而那人却依旧全神贯注于手中的纸笔,压根儿就没抬头看上一眼。
杜筠婉见状,赶忙上前两步,微微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凑近那管事,语气恭谨地道:“管事姐姐,林小姐幼年不幸失语、口不能言,能否允民女替她说?”
“失语?”那管事听闻,这才缓缓抬起了头,目光正对上杜筠婉那灵动如水的眉眼。
“是,林小姐是刑部督捕司监察大人的独女,名唤林悦瑶,年方十五。”杜筠婉神色郑重,认真地说道,那模样极为诚恳。
“身体有疾怎么还入宫参赛?”那管事微微皱了皱眉,神色间带着几分疑惑与不满,又似乎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就是,”另一边的队伍里也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附和着,“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进宫,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林悦瑶听着这些话语,娇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神情愈发紧张。
杜筠婉依旧笑脸迎人,可语气不卑不亢道:“管事姐姐,咱这究竟是招宫女呢还是选秀女呀?”
“你说什么?”那管事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双目圆睁,抬高了声音,带着几分威严与恼怒。
“姐姐莫动怒!我看参赛标准里,并没有说身体有疾者不能参加的。许是管事姐姐您太忙了,未曾细看,要不,您再仔细参看一下规则呢?”杜筠婉微微低眉顺眼,态度看似恭顺,却是一板一眼,条理清晰地说道。
门前,骑在马上的萧祁昭听到这边的动静,转眸看了过来。
怎么又是她?怎么哪哪都有她!
“长空,去看看。”萧祁昭神色略显不耐,随手一招呼,显然不欲在此时多做理会。
“是。”长空恭敬应道,领命下马,身姿矫健地走到那边的队伍中。一番询问了解情况后,又迅速回到萧祁昭跟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复述了一遍。就见着萧祁昭的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犹如两道紧蹙的山峰。
他翻身下马来,疾步走了过去。
离得老远就听见另一队中,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说道:“一个偷人东西的窃贼,帮着一个哑巴说理,真是可笑至极!一样的下作货色,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就这样的货色,也想通过绢花榜够一够太子妃之位呢!哈哈哈……”另一个声音紧跟着附和,语气中满是嘲讽与轻蔑。
那两人一唱一和,正是方才杜淑慧身边的女子。太子闻声,胸腔之中深深吸进一口气,虽表面看起来平静无波,可眼神里的流光颇有杀人之势。
杜筠婉回眸瞪她们一眼,并不想理会,可一扭头正与萧祁昭四目相对。
“诸位姐姐们,此言差矣... ...”杜筠婉意有所指地望着太子殿下,娇娇嫩嫩地扬起眉眼说道。
而后,她毫不畏惧地望向那些女子,神色坚定,“我等参加绢花榜,何时附加了参选太子妃的前提?难道... ...姐姐们才是目的不纯,是为了太子妃之位而来?”
“你,你血口喷人!”那王家小姐怒目圆睁,正要开口回怼,就被一旁的婢女轻轻拉了拉衣角。她顿时被扯得极为烦躁,怒不可遏地一甩衣袖道:“你个贱蹄子拉我作甚!她都欺负到你小姐头上了... ...”
“她是在好心提醒你,”突然,太子那清冷威严的声音响起,“孤在此!”
众人听闻,皆面露惶恐之色,又纷纷跪了下来。杜筠婉跪得可快了!动作麻利得很,把头更低了低,这种时候她可得躲远一些,莫要殃及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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