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潮跪在庄先生的身前大恸不已,墨祖与老掌柜在一旁看得不胜唏嘘。
良久之后,钱潮觉得有人在他肩旁上拍了拍,同时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起来吧,还有事情要与你说。”
老掌柜赶紧上前去搀扶钱潮,还递给他一条巾子让他擦拭脸上的泪水。
墨祖看着钱潮说道:
“咱们见过一面,你还记得老夫吗?”
“记得,那天晚辈到来时,前辈在与庄先生下棋。”
“不错,就是那次,嗯,大概你还不知道老夫的身份,老夫姓墨,墨巨是也,五灵修士,常在玉壶山上修行……”
钱潮早就猜到这位老者是一位元婴修士,现在对方亮明了身份,他就该拜倒行礼,毕竟对方乃是元婴祖师级的人物,不过墨祖却伸手止住了钱潮,继续说道:
“不必如此,老夫与庄兄乃是多年的老友了,与他平辈论交,你与庄兄又是忘年交,日后再见老夫时便以先生相称即可。”
庄先生就是个非常之人,能与他多年相交的老友自然也是非常之人,这样的人大多率性洒脱,对这些礼法一类的不是很在意,于是钱潮便行礼称道:
“是,晚辈见过墨先生。”
墨祖满意的点了点头:
“庄兄走的突然,着实令人可惜,不过他性情达观,生死之事早就预料到了,因此在临终前将自己的后事一一交待的很清楚,给自己的好友们都有信件留下,还有你的一封呢,在这里,先不急着看,听老夫继续说,根据庄兄留给老夫的书信中的遗愿,这个亦茗轩日后就在你的名下了,地产屋舍还有这里边所有的东西他都留给了你……”
“哦?”听到这里钱潮有些吃惊“这……”
地产屋舍对钱潮而言不算什么,但庄先生所有的私人物品都留给了钱潮,这是让他吃惊所在,庄先生与钱潮有同样的癖好,那就是收藏书籍,也就是庄先生一生所藏的群书都归了钱潮,那些都是无价之宝。
“也正常,”墨祖说道“想来你也知道了庄兄的来历,老包伺候了庄兄一辈子,他们两个都是瀛洲修士,一路坎坷早已情同手足,不过老包并不是庄兄的传人,而且老包也上了年纪,他与庄兄不同,有心思在将来落叶归根、回到故里,不过那都是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而你,虽然与庄兄没有师徒之名,但实际上你是这世上庄兄一身学业的唯一传人,除你之外再无其他。庄兄乃是因为当初在瀛洲被逼迫立下誓言所以不能收徒,但实际上你与他的弟子无异,这一点老夫没有说错吧?”
“正是如此……”
“所以,他才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你,庄兄最宝贵的就是他一身的学业,还有他收集的各类典籍以及他自己呕心沥血写出来的那些书,都是你的了,那可是一座宝山,你可不能荒废了,明白吗?”
“晚辈明白。”
墨祖点点头,然后就如忽然想到什么一样,从身上取出来一个小袋子递给钱潮说道:
“这里是之前老夫曾经向庄兄借阅的一些书籍,如今就只能还给你了,能入老夫眼的都是难得的典籍,你要好好的参详,明白吗?”
“是。”钱潮说着双手结了过去。
嗯,必须要说的是墨祖在这里动了心思,他给钱潮的那些书籍根本就不是从庄先生这里借阅的,而是墨祖自己一生钻研符文之学参悟而来的精华。墨祖的符文之学可以说是自成一派,与庄先生那种注重“道”的完整通义有所区别,墨祖更注重的是“术”,是如何运用符文之学。毕竟墨祖是中洲修士,他没有庄先生身具的“仙人血脉”,庄先生只要能将符文之学融会贯通就能依仗着自己的血脉随兴而发的使用符文法术,可谓是信手拈来而又精彩无比,这一点墨祖则办不到,因此他更注重如何将符文之学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法术,从这个角度而言的话,钱潮其实更接近于墨祖。
墨祖至今未收弟子,虽然宗内并没有元婴修士不得收徒的规矩,但几乎所有的修士到了元婴的境界之后就不会再收弟子。对于元婴修士来说最为重要的就是能否在将来登仙而去,那才是修士漫长修行的终极目标,为此他们甚至都不愿参与到宗内事务中去,只在有大事发生之时才会现身出手;再者,假设一个元婴修士收了一个炼气修士为弟子,那么他的这个炼气弟子就与宗内那些身份重要的结丹长老们是同样的辈份了,如此一来就连宗内那些筑基的修士见了他都要称一声师叔,这就是很尴尬的事情,因此在五灵宗内授徒授徒都是结丹修士的事情。
而墨祖之所以到如今都没有收徒是因为他之前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他在自己的整个结丹修为期间都醉心于符文之学,为此成痴成狂,早把要收徒授徒的事情完全抛开了,虽然有几次他也在旁人的建议之下去看过宗内的澄观恩试,但他对那些弟子的表现都不满意,历年表现最佳者在他眼中也都是憨笨混浊之属,当然这也是过去没有钱潮这样的人物出现,否则说不定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