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楼悄悄离开了范府,如往常一般,按部就班当差。
每天他都会独自巡视一趟甲字型大小大牢,并且格外关注二十七号牢房的情况。二十七号犯人身体健康,无病无灾,也无人探视,没人审问。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是,他却观察到,二十七号犯人的精神状态越发焦虑。
和金大人闲聊的时候,他顺口提了一句大理寺李少卿,金大人急忙提醒他,“离那个姓李的远一点,他就是个祸害,当心沾染一身腥,丢了性命。”
陈观楼好奇,“这麽严重?”
“你得罪於照安,无非就是於照安将来出去后,可能会为难你,甚至要你的性命。你沾染上姓李,说不定哪天就悄无声息死在了家里头,为啥死,什麽人置你於死地都不清楚。”
陈观楼瞬间了然。
於照安打的是明牌。他这个人很固执也很骄傲,不屑於用阴谋诡计,纵然是骂老皇帝也是当着面骂。他要杀人,自然是亲自动手,光明正大的杀。
李少卿身上的事,打的则是暗牌,是见不得光的勾当。他的背後,究竟牵连了多少人,究竟有多少利益关系在博弈,无人清楚。一旦沾染上,任何一方利益关系都有可能出手杀掉多事的人,且人不知鬼不觉。就像是死掉的二十三号犯人一样,仅仅因为是一只弱鸡,就给弄死了。何其无辜。
“多谢金大人提醒,我知道了。”
金大人见他听了自己的劝,很是满意。
“金大人,你的案子一直都没消息,要不要我帮你打听一二?”陈观楼打算投桃报李。
他是个有原则的人,金大人数次替他解惑,又不给他惹麻烦。他就想回报一二,举手之劳的事情不费什麽功夫。
却不想金大人竟然拒绝了,“我的案子啊,我心里头早有估计,你就不用特意打听了。”
“能出去吗?”陈观楼关心问道。
金大人没有表示,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说了一句,“一切都是命数。”
听他的语气,似乎不太乐观啊。
贪腐罪名进来,把钱吐出去,应该能保命吧。难道说,金大人贪腐的钱没吐乾净,亦或是钱都花了,填不上窟窿。
陈观楼人小力微,帮不上什麽忙,只得安慰对方一切往好处想。
却不料金大人闻言,竟然嗤笑一声,“老皇帝好大喜功,阴狠毒辣,如今又有了贪财的毛病。天牢里面关押的人,老夫敢肯定,十之八九都出不去。除非像於照安那般,不仅有晋王做靠山,还有稷下学宫出面捞人。像我们这些没有深厚背景的人,关着关着,要麽就是死,要麽就是被人彻底遗忘在天牢内。天牢关押最久的犯人,关了多少年?”
这事陈观楼清楚。
甲字型大小大牢最後几间牢房,关押着几个老犯人。
“关押最长的一个,得有小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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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啊!”金大人闻言不甚唏嘘,物伤其类,忍不住替被关押了近三十年的犯人打抱不平,“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大好青春年华,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却是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度过。可悲可叹可怜可恨!”
“若是不读书,若是不走进官场,又何至於遭此劫难。恐怕,那位老兄的家里人,都已经忘记了他吧。”
“金大人不必忧心,那位犯官的家里人还惦记着他,定期送来衣物银钱。”
有了家人的支持,方能支撑三十年牢狱生活。
否则,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麻烦陈头替我问候一声那位老兄。我情愿死,也不愿意在牢狱中关押三十年。”
这是金大人的人生态度,显得很决绝。这天牢的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尽管,这里的条件比起丙字型大小大牢堪称度假,但是对於曾经执掌权柄的官老爷们来说,每时每刻都是在煎熬。
於照安这厮见到陈观楼巡视大牢,目光瞬间就锁死了他。
陈观楼唯有报以苦笑,“於大人何必同我一个小小的狱卒计较。”
“世人都骂本官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你可要当心了。”
“为免日日煎熬,现在我人就在这里,於大人不如直接结果了我,一了百了。杀我一个普通人,於你而言,无非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陈观楼大大方方站在牢门前,一副甘愿受戮的模样,还闭上了双眼,等着对方动手。
於照安气死了,他气急败坏的怒骂道:“小小狱卒,竟然敢算计本官,真是胆大包天。你笃定本官不会对你动手,更不会在天牢动手,才敢如此作态。小贼,等本官出去后,定不会饶你。”
陈观楼缓缓睁开双眼,微微皱起眉头,质问道:“於大人一直都是这样,恶毒的猜测他人的用意吗?在大人眼中,莫非人人都包藏祸心,人人都是一副算计,人人为恶。如此说来,大人是坚信人之初性本恶。”
“哼!难不成人之初性本善?”於照安一副轻蔑不屑的样子,眼神鄙夷,似乎是在笑话陈观楼的天真。
陈观楼轻笑一声,他差不多摸到了於照安的脉门,知道这人是个什麽脾气,该怎麽对付。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