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族学停了,停得很突然。
头一天还在上课,第二天就通知停课。
杜夫子一脸懵的看着孩子们被家长领回家。
他跑到大老爷跟前请示,大老爷告诉他不必惊慌,族学停学只是暂时的,等到明年会继续开。让他安心在家治学,束修照给。
杜夫子依旧很懵,这是为什麽啊?
大老爷就好心提醒了他一句,“最近没事别去外面,就在侯府周围活动,保平安。你转告陈观楼,最近莫要收古玩字画,本侯最近修身养性,等开了年再说了。”
杜夫子带着满腹疑问,回了家。安排老仆买酒买菜,通知陈观楼晚上过来吃饭。
陈观楼下了差,换了一身常服,这才赶往杜夫子家。
一段时间没见,少不得叙叙家常。
“大老爷突然下令将族学停了,还不知道什麽时候恢复。说是明年,明年又是什麽时候。虽说束修照给,可是老夫不教书光拿钱,心里头不踏实啊。”
“有什麽不踏实的。”陈观楼喝着酒,“心安理得拿着钱,做你的学问,你就别东想西想。”
杜夫子很是疑惑,“你说说大老爷为啥突然停了族学。老夫还听说,大老爷给侯府下了禁足令,无事不得外出。就连年底的宴请,也全都取消了。二房那边很不爽快,闹到了老太太跟前,大老爷依旧坚持己见,始终没有松口。”
陈观楼放下酒杯,抿了抿唇,说道:“这事或许我还真知道原因。”
“你知道?”杜夫子太意外了,显得莫名惊诧。
“我就姑且一猜,不保证对。”陈观楼说道。
杜夫子一脸急切道:“快快快,老夫已经迫不及待。不管对不对,总归有一个思路。不弄清楚原因,老夫的脑袋都快要炸掉的。”说罢,他还拍打了几下头颅,显然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陈观楼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前些日子,诏狱被劫,你知道吧。”
“知道啊!”
“当时天牢也被劫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诏狱被劫。我听说,上一次诏狱遭到贼人劫狱还是五十年前,算算时间,那会正是先帝晚期,夺嫡之争最激烈的时候。总之,这件事捅到宫里,据不可靠消息,老皇帝发了好大的脾气,还下了格杀令。但凡和教匪有牵扯,别管身份地位,统统严办。抓到教匪,无论大小,一律夷三族。”
“这和大老爷禁足令有什麽关系?”杜夫子还是没想明白。
陈观楼突然压低了声音,“听闻,最近宫里头死了好多人,尤其是太极宫。”
杜夫子瞪大了一双浑浊的眼睛,半信半疑,“你哪来的消息?准吗?”
陈观楼悄声告诉他,“我是狱卒,京城的三教九流都有接触。消息是从皇城殓房那边传来的,他们负责处理宫里头的尸体。你说这个消息来源准不准?”
杜夫子一脸懵逼的样子,拍着脑袋,“你说了这麽多,猛地一听,这两件事好像没关系。可是都牵扯到一个人,那就是老皇帝。老皇帝会因为诏狱被劫,就发这麽大的火?这不可能吧。又不是什麽天塌地陷的事情,至於吗?”
陈观楼点点头,“一开始我也认为不至於。不就是劫狱,天牢这边,年年都会发生一两起,也没见老皇帝动怒,最多就是口头申斥刑部办差不利罢了。但是,宫里头大批量死人,的确是从诏狱被劫开始的。江图搜刮东州,也是从诏狱被劫开始的。不往这方面想都不行。”
陈观楼一开始也认为老皇帝小题大做,不就是诏狱被劫,将锦衣卫那帮番子收拾一顿不就行了,至於大动干戈吗?
偏偏老皇帝还真大动干戈。
已经有小道消息传言,江图之所以搜刮东州,是因为老皇帝难以息怒,要用东州百姓的血,用教匪九族平息怒火。
这个消息来源不确定,准确性不确定,但是却一下子打开了陈观楼的思路。
如果传言属实,那麽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不知什麽原因,诏狱被劫激起了老皇帝的怒火,这股怒火极为恐怖,谁碰谁死。於是就有了江图搜刮东州,太极宫天天死人,朝堂上风声鹤唳,大老爷下令侯府禁足。
“老皇帝这是……”杜夫子下意识压低嗓门,四下打望了一眼,才继续说道:“疯了吗?”
陈观楼嘿嘿一笑,“肯定疯了,从开始修道求长生就疯了。”
杜夫子当即叹息一声,“这麽搞下去,百姓就惨了。我儿写信来说,今年官府又加了赋税,一年收取四次免夫钱,老夫活这麽多年就没见过。也就京城稍微好一点,没那麽多乱七八糟的杂税。”
“赋税又加了?我怎麽不知道。”陈观楼大感意外,他身处京城,还是消息灵通的天牢,竟然不知道朝廷加征赋税一事。
“目前只是在东南,江南江北一带加征赋税,你不知道情有可原。等到明年,就有可能推广至全天下。”
<ad pos="middle"></ad> “金州闹反贼那会,都没见朝廷加征赋税,那会还有官员体恤百姓,说百姓负担重,不宜加税,逼着老皇帝从内帑掏钱。如今反贼平了,反而开始加税。这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