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疯没疯不清楚,反正天牢迎来了一波旺季。
一口气关进来一二十个犯官。隔壁诏狱,据说关押的犯官更多,牢房不够用,单人间变成了多人间。
陈观楼一边翻阅名册,一边分配牢房。按照名单一个个顺着往下,四个班头,人人有份。
分着分着,他突然僵住。
“陈头,有什麽问题吗?”一旁的石鸿出声询问。
陈观楼收敛心神,摇摇头,“没问题,只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陈头还认识当官的?”石鸿好奇极了,“这一波犯人里面,没有侯府的人啊?”
他盯着名单,反覆确认了一遍。都是文官,一个勋贵武将都没有。勋贵之所以能屹立朝堂上百年,不仅仅是因为军功,还在於勋贵大部分时候都不掺和朝堂党争。无论谁坐在宰辅的位置上,都要慎重对待勋贵这股力量。
石鸿不认为陈观楼有本事认识朝廷衙门里面的官员,所以他怀疑陈观楼是在胡说。
哼!
都是狱卒,他的表妹还是范大人的宠妾,他都不认识几个当官的,陈观楼不可能比他牛逼。
肯定是故意往脸上贴金。石鸿表达了强烈的鄙视。
陈观楼根本没注意石鸿,他在名单上的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赵明桥。昔日租住在春香嫂家里的才子,後来拜了名师大儒就搬了出去。听说,去年考中了进士。没想到,做官短短一年时间,就进了天牢。
没有任何迟疑,他将赵明桥划到自己的辖区管理,好歹老相识,能照顾一点是一点。
一天忙碌完,陈观楼借口巡视牢房,来到牢门前看望赵明桥。
他手持水火棍敲打牢门栅栏,坐在床板上发愣走神的赵明桥一脸懵懂的回过神来,转过头就看见了他。
愣神!
似乎是不敢认。
陈观楼轻咳一声,“赵公子,不认识我了吗?”
“啊!”赵明桥终於恍然,“陈头!我说看着面熟,脑子发懵,一时间没想起来。罪过罪过。”
赵明桥突然就高兴起来,笑得乐呵呵的,颇有点随性洒脱。
陈观楼告诉他,“在这里,有什麽事你尽管吱一声,能办的我尽力帮忙。”
赵明桥咧嘴一笑,“还真有一件事。狱卒告诉我,照规矩,我要上交六百两银子,否则就没好果子吃。奈何,我步入官场也才一年时间,花费颇多,手头上没有什麽节馀。能否先欠着,等家中仆人凑足了银两,定会如数上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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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曾经那个彬彬有礼,不以身份地位识人的赵公子。
“没问题,我会交代下面的人,让他们不得为难你。银两要是实在不凑手,你跟我说一声,我来替你想办法。大家相识一场,就是缘分。”陈观楼很爽快。
其实,赵明桥租住在春香嫂那会,两人来往并不多。都是大忙人,难得能碰到一起。但是,他对赵明桥的印象一直很好,没有其他读书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臭毛病,为人爽朗,说话风趣,从不拿显摆读书人的身份,既能高谈阔论,也能混迹於市井,能上能下,有真才实学又接地气。
这年头,接地气的读书人,就好比後世接地气的明星一样稀少。在大部分官员和读书人眼里,百姓是草芥,是蝼蚁,是没有喜怒哀乐,天生就该被奴役的韭菜。
陈观楼希望像赵明桥这样的官员能多一点,多一点接地气的官员,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可惜啊!
才当官一年时间,就进了天牢。
这官运,真是霉到顶了。
“陈头还是如此仗义。要是真没办法凑足银两,我一定请你帮忙。”赵明桥也不矫情,大大方方承了陈观楼的情。眼神依旧清亮,只是多了一些沧桑疲惫。
“千万别跟我客气,好歹我们也是一起吃过饭的情谊。”顿了顿,陈观楼关心问道:“你的案子,我记得你去年高中进士,这才短短一年,怎麽就进来了?”
他实在是没忍住,非得问清楚不可。
赵明桥闻言,面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江图逆贼把持朝廷,蒙蔽圣听,为一己私利大肆搜刮东州,激起东州民乱,教匪趁机作乱,祸害三府十二县的百姓。江图罪该万死,身为臣子,岂能坐视旁观。我虽微小,也要跟随各位同僚振臂一呼,让更多人知道江图的罪名。若是能斩杀江图此獠,纵然下天牢,我也甘愿。”
好一通义正辞严的发言!
陈观楼嘴角抽搐,有点不忍直视。
“不是,你真的认为江图有本事蒙蔽圣听?你真的认为江图是为一己私利大肆搜刮东州,从而激起东州民变?”陈观楼接连反问,“你们当官的,都是天下少有的聪明人,你不会真的这麽认为吧。”
“我知道你想说什麽,上行下效。但是,有的事情明白归明白,却不能说更不能做。”赵明桥神情郑重,“圣人那里,自有大人们规劝。我身为官场蝼蚁,自然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