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下雪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比去年早了些。
陈观楼踩着薄薄的一层积雪,嘎吱嘎吱作响。
上辈子他出生在南方,又是在南方读书工作,看雪的机会很少。
这辈子,京城位於偏北的地段,每年都要下雪。他见过鹅毛大雪,也见过小雪点,见过冰凌,几年时间下来对雪的好奇心已经没了,唯独还惦记着在下雪的天气里吃火锅。
早上出门的时候,他给春香嫂一串铜钱,委托春香嫂帮他置办酒菜和各类香料。等他下班回家,就可以直接开火煮火锅吃。
和谁一起吃?
可以邀请杜夫子来他家做客,也可以邀请齐无休。就是不知齐无休有没有空。卢大头那家伙忙着赌钱,估摸不乐意将时间浪费在吃喝上面。
到了天牢,院子里的积雪早就被杂役清扫乾净,还铺了一层稻草,以防路面湿滑滑倒。
狱卒们都捧着热乎乎的茶水暖肚子。
陈观楼刚一进门,已经有机灵的狱卒,给他的茶杯添了上茶水,稍微晾一晾就能喝。
“大人,田大公子来送银子。”有狱卒禀报。
田大公子是个大孝子,田大人关押天牢,他生怕他爹在天牢吃苦受罪,不需要催促,他会很自觉的很准时的跑到天牢交银子。并且争取跟他爹聊会天。
父子两人长得很像,区别在於田大公子的眼神更为清澈,心思没那麽复杂深沉。
田大公子主动送银子,陈观楼肯定要招呼两声,把人请进公事房,奉上一杯待客的茶水。
“下雪了,路上不好走吧。田公子纯孝,这样的天气也出门。其实晚个两三天也没关系,我们天牢讲规矩,不是隔壁的诏狱。”
“多谢陈狱吏一番好意。只是一想到家父在牢里受苦,而我却在家中围炉煮茶享受生活,就倍感愧疚。”
“田大人下狱,跟你又没关系,你为何要愧疚?”
“家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为了我们这群不争气的儿孙。”田大公子一大把年纪,还像个孩子似的抽噎了两声。
陈观楼冷眼瞧着,“听闻田公子一直在跑关系疏通人脉,营救田大人。事情可有进展?”
田公子摇摇头,一脸颓丧,“家父的诸多学生也都在想办法,事情却没什麽进展。家父的案子怕是……”
“田大人是否得罪了谁?”
“我也不清楚。我在书院教书,官场上的事情我不太懂。陈狱吏可是听说了什麽?”
“在官场混的,有几个政敌很正常。一会你可以问问田大人,让他给你指一指明路。这麽大的事,不能让你一个瞎跑。找关系这种事情,关键在於找对人,你说是吧。”
“多谢陈狱吏提点。”
一杯茶喝完,闲聊结束。狱卒领着田大公子下天牢去见田大人。
陈观楼暗中吩咐,派两个机灵点狱卒盯着点,听听两父子都聊些什麽。
肖金提议道:“大人既然看不惯田大人,不如收拾他一顿,叫他老实点。”
陈观楼嗤笑一声,“田大人乃是天牢优质客户。对待优质客户,尽可能客气些,要跟其他犯官区别开来,做成一个标杆一个榜样。要让所有犯官都知道,在甲字型大小大牢,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商量。咱们狱卒给不了犯官自由,但我们可以给他们服务。”
“大人的意思是,不为难田大人?”
“他不搞事,就别为难他。本官心胸没那麽狭窄。”
肖金应了一声,明白了,之後又感叹了一句,“田大公子真是个大孝子,每次都是亲自来送银子。别的犯官,基本都是府中管家出面,极少见到家属来探监。”
“天牢这地,来过一次没人想来第二次。只要银子到位,不用管那麽多。”
“大人说的是。”
按理说,下雪天,这样的天气一般都不出门,宁愿在家里躺着。
偏偏今日例外。
叶公子夥同两三个好基友,跑来探望张文赋。
张文赋这个倒霉蛋,案子至今没有判决,恐怕要在天牢过年啦。上回,陈观楼下令关闭甲字型大小大牢,张文赋受了大罪,躺了大半个月才逐渐恢复。人瘦了几圈,娇气的毛病倒是给治好了,也不嫌天牢脏污,很适应的席地而坐,咬着稻草根。
就是时不时的出神,彷佛灵魂出窍一般。
陈观楼一度担心,小子被关坏了,成了傻子。聊了几回,见对方逻辑清晰,说话有条理,终於放下心来。没傻就好。
叶公子既嫌弃天牢的脏污,又放不下好基友张文赋。纠结犹豫了好长一段日子,趁着今儿下雪,或是想起了两人当好基友那些美好的日子,加上家里送钱来了。手里头有钱,心里头就有了底气,於是临时邀上三两好友,带上酒菜,一起到天牢探望张文赋,庆贺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张文赋见到好基友们,一开始还稳得住情绪,想要表现出自己悟道了,升华了,境界提升了,已经不是昔日那个菜鸡。可是聊着聊着,当叶公子提起去年第一场雪,大家在山中道观肆意潇洒的日子,张文赋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眼泪鼻涕一大把。
叶公子拿出丫鬟给他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