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判定,三位死者是在死後被人砍下头颅,刀口平整,一刀切下,显然是用刀高手所为。死亡时间接近,大约三到四个时辰之前。
左边两位死者,应是中毒而亡,观其面部,要麽是主动服毒,要麽是将毒药混合在饭食中,因此表情并不狰狞。右边这位,应是窒息而亡,面目狰狞,由此可见死前曾有过一番剧烈的挣扎……”
说起自己的专业,老张头侃侃而谈,言之有物。
赌坊的几个人,很是惊讶。因为老张头所说,正是他们所见。他们亲眼看见三位掌柜过世,亲眼看见死後被人砍下头颅。老张头所说,一分一毫不差。
没想到天牢还有这等仵作高手。
“因只有头颅,能判定的只有这些。若是尸首完整,还能看出更多内容。”
老张头微微一躬身。
陈观楼了然点头,“赏!老张头你先退下。”
老张头躬身退下,自去钱富贵那里领取赏银。
赌坊管事陪着笑,“陈大人,此事你看?”
陈观楼笑了笑,端起茶杯,“回去告诉老朝奉,他的诚意我收到了,很满意。叫他放心,此事在我这里就此揭过。以後做事啊,别那麽冲动。天牢这地,虽说是个筛子,人人都能伸手进来。但是,筛子不是窟窿,妄想在天牢搅风搅雨,本官少不得要砍几只手。都回吧,三颗人头也都拿回去。人死了,好歹留个全尸。”
“多谢陈大人开恩。陈大人的话,小的会如实带给老朝奉。”
陈观楼嗯了一声,赌坊管事也不敢耽误,怕遭人嫌弃。赶忙带着小厮,提着装着人头的木盒子匆匆离开了天牢。
事情了结。
陈观楼下了天牢巡视,顺便告诉许霖,“买通狱卒给你下毒的人,不是卫老三。你得罪的人太多,自己想想,谁要置你於死地?”
许霖养了数日,身体已经大好。就是掉的肉,还没补回来,看起来有些虚弱,脸色也有点蜡黄。
陈观楼问过穆医官,说是许霖身体无碍,天牢就这条件,想要养身,只能等出狱后。
许霖拱拱手,表示感谢,“我自然信陈狱丞的调查,你说不是卫老三所为,那就一定不是他。至於其他人,这些年得罪的人实在太多,很多都不记得,一时半会真想不起来谁会如此恨我。”
陈观楼啧啧两声。
“你这些年,仗着一张脸,究竟祸害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你心头就没点数?”
许霖翻了个白眼,“我与所有女子,皆是你情我愿,何来祸害二字。”
“大姑娘小媳妇被你祸害了,就不缠着你,不想嫁给你?”
“事先就会说清楚其中利害关系。事後还要纠缠不清,我自不会理会。”
“坏了姑娘家的清白,你也不负责?”
“陈狱丞莫要胡说,我何时坏过姑娘家的清白?再说了,明知我不肯负责,还要贴上来的姑娘,能是正经姑娘?”
此话貌似有道理。
陈观楼嬉笑一声,“这次出去后,吸取教训吧。学学我,花不了几个钱,却能免去後顾之忧,你说是不是?”
“我有这张脸,无需花钱。”
这话说得忒不要脸,难道旁人就没脸了吗?
陈观楼很是嫌弃,许霖嘚瑟什麽啊,一张脸勉强能跟他平分秋色而已。真有本事,就像苏子实一般,将公主迷得晕头转向。
甲字型大小大牢最近关进来一波犯官,官职都不大,但是不缺钱。甲字型大小大牢默默发了一笔财。
陈观楼亲自慰问新来的几位财神爷,关心他们的吃喝,给他们讲一讲天牢的规矩。
其中一位黄姓大人,四十好几的年纪,长了一双倒三角眼,面相看起来很不好,显得很阴险。
“陈狱丞,我有一通大富贵,不知陈狱丞是否有兴趣。”
陈观楼微微挑眉,“什麽大富贵,说来听听。”
黄大人左右看看,招招手,示意对方靠近些,然後附耳悄声说道:“事关盗卖军粮一事……”
“闭嘴!”
陈观楼也跟着左右看看,明知周围没人,下意识却这麽做了。
由此可见,黄大人说的这事何等的要命。
“黄大人是活腻了吗?这里是天牢,不是刑部大堂。我与你往日无冤无仇,你却拉我蹚浑水,太不地道。念在你初犯,这次我就当什麽都没听见。下回你再胆敢胡言乱语,别怪我心狠手辣,将你丢进刑房,自生自灭。”
“陈狱丞,我话还没说完。你就不想知道其中内情。此事若是操作得当,那可是天大的富贵。”
陈观楼笑了,盯着对方,讥讽道:“你看我像是缺富贵的人吗?不瞒你说,昨儿晚上我刚收了一笔富贵。别人非要送,我是盛情难却。”
“难道陈狱丞甘愿一辈子蜗居天牢这等污秽之地?就不想……”
“不想!你忘了我姓什麽了吗?我要是想升官,还需要你来给我大富贵。黄大人,你未免太自以为是。我要是想升官,早八百年就已经升了,说不定官职比你还高。”
黄大人一脸糊涂,不解,完全不能理解,“那为何陈狱丞至今还蜗居天牢?”
“天牢这地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