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病床的这段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顾青桐却走得很艰难。
站定在病床前,男人的发丝凌乱,尽管昏迷着,可眉头皱得很紧,额上,脸上,脖子里全是汗。
他身上的病号服都湿了。
顾青桐意识到什么,咬紧自己的手指骨节。
刚才在病房里,他发作过。
他一定很难受,平时那么强健、那么有力的大男人,都晕过去了……
她蹲下,看着他攥紧床单的左手,忍不住握起,掰开他的手指,抚平他的掌心。
而他的右手,纱布上有血渗出。
医生说过,他的右手要好好养着,不能用力。
她心头涌上一阵酸痛,眼眶不由热了起来。
没一会儿,泪水就淌了满脸。
“筝筝……”
她的手被反握住。
病床上的男人已经醒了。
顾青桐抬起头。
“哭什么?”傅砚洲声音虚弱。
听到他的声音,顾青桐的眼泪更如决堤了般止不住。
傅砚洲很无奈,想抬起右手,却被顾青桐眼尖地看到,哽咽着阻止:
“别乱动。”
“那你不要哭嘛。”
“……”
“好不好?”他温柔的语气充满无奈和疼惜,一听就是在哄他所珍爱的人。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细密地吻着。
顾青桐偏过头擦掉自己的眼泪。
她开口,嗓子已经哑了: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傅砚洲看着她,轻声答道:
“还不错。”
都没有力气说话了……顾青桐知道他累了,于是为他盖好被子。
“你睡吧,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病床上的男人精神状态萎靡,疲惫地点点头,眼皮子已经睁不动了。
他薄唇艰难地开合:
“你不要走,陪着我……”
顾青桐坐在床边,话中带着安抚和承诺:
“放心吧,我保证不走。”
顾青桐期盼着时间快点过去,只要他熬过一晚,就没事了。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看着男人的目光中,满是心疼。
她趴在他手边,不知不觉地陪他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夜幕降临,病房里黑漆漆的,很安静。
她心一慌,忙打开桌旁的落地灯。
昏黄的灯光照亮男人憔悴的俊颜。
他睡得很不安稳。
顾青桐刚松口气。
可看见墙上的挂钟,才晚上十点多。
她的心不禁又高高悬起。
“……”忽地,病床上的男人抽搐一下,抱紧自己!
顾青桐后背窜上一股寒战,身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她弯下腰拍拍他的肩膀:
“傅砚洲,你怎么样……啊!”
手腕一阵剧痛!
傅砚洲紧紧攥着她,睁开猩红的眼看清她的面容,攸地松开!
“走!出去!”
他艰难地对她说。
他毒y发作,难受地在床上翻腾,脸色胀红,脖子上青筋凸起,像是窒息一样!
咣咣咣!
他难耐地用拳头砸着床!
“傅砚洲……你别……”顾青桐站在床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面对他的难受,她无能为力,不知所措,刚开口就哽咽了。
“出去!出去!”傅砚洲尽管理智所剩无几,但他生怕自己会伤到她。
身上像有上万只小虫子在啃食,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挣扎,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傅砚洲,你坚持一下,会好的。坚持一下……”
男人就这样被折磨很久。
“好冷……好冷……”
他开始蜷缩着,像新生的婴儿般脆弱。
顾青桐摸上他的身体,冰凉冰凉的。
“好冷……”他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发丝和衣服全都湿了。
顾青桐抱住他。
她一躺到病床上,男人立即钻进她怀里,搂紧她的纤腰,头埋进她温暖柔软的胸前。
顾青桐明明抱紧了他,掌心不断抚慰他冰冷的躯体,可他依旧喊冷,他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
顾青桐想起上一次感受到这么冷,是去太p间见她爸的最后一面。
她的眼泪是热的。
她抱紧傅砚洲,在他耳边轻喃: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坚持一下吧,求求你了,挺过今晚。傅砚洲,我知道你很难受,求你坚持一下。”
男人不断往她怀里探寻,明明两个人已经离得近无可进,他却始终没有停下。
顾青桐觉得要与他融入骨血了。
“冷……筝筝,好冷……”
顾青桐摸摸他的头发。
她推开他,解开自己的衣扣。
又把他的病号服解开。
她搂住他,温暖柔软的身体毫无屏障地贴着他冰凉结实的胸膛。
果然,傅砚洲感受到冰天雪地中的一道炉火,紧紧靠过来。
毒y被紧贴着自己的小女人平复下,就像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