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把自己最歇斯底里的模样展示给傅英山、展示给纪沉桥,甚至是傅砚洲。
但是对她的儿子,她做不到。
就算她的儿子在她面前,找别的女人充当妈妈的身份去哄他睡觉,她除了黯然神伤,也一丁点都不忍心对小小的他做什么。
傅英山闻言更是乐坏了。
“阿训真是个好孩子,让你沉桥阿姨上楼给你讲故事吧。”
“走吧阿训,阿姨以后每天都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顾青桐低下头看脚尖,她的脸火辣辣地疼。
在周围的皆大欢喜中,她势单力薄,特别是刚刚那穿心一箭,让她溃不成军。
她此刻仿佛清醒了。
她的儿子,根本就不需要她。
就在她差点要落荒而逃时——
她的手,被一只冰凉柔软的小手握住。
小小的身躯拉着她朝楼上走。
顾青桐呆住了。
她瞥到傅英山黑色沉沉的脸庞。
以及错愕、恼羞成怒、身体气得发抖的纪沉桥。
“阿姨,走啊。”
傅程训扬起好看的小脸儿,杏眼清澈透亮。
顾青桐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她像掉了魂般。
经过傅英林时,傅英林似乎想纠正傅程训:
“阿训啊,你认得这是谁吗?”
阿训声音不大,楼上楼下却都听见了。
“我记得小时候见过,她说她是阿姨。”
顾青桐身体一晃,眼前一片金星,脑子里蓦地变得空白,耳边也嗡嗡作响。
原来阿训没想认她。
两年前在黎雅达,阿训追在她屁股后面喊“麻麻”,她抱他时,每次都被他搂着她的脖子不肯撒手。
而她不止一次对他说:她是阿姨。
现在她想认儿子了,她口口声声说:她是妈妈。
可儿子,却反过来叫她“阿姨”。
锥心之痛莫过于此。
她被傅程训拉到房间里,傅程训放开了她的手。
她还没有回神,浑身冰冷,无力地靠在门板上。
“你想留在这里陪我吗?”
面前的小男孩认真地问。
顾青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扯动嘴角,温声答道:
“是啊,阿训在哪里,我就想留在哪里。”
开口,有些话沙哑。
傅程训却摇摇头:
“可你看起来并不开心,很勉强。你今天回来得也很晚,我查了,你工作的地方五点半就下班了。”
“今天临时通知开会,还是去另一个地方!”
顾青桐急忙跟孩子解释,毫无章法地从包里翻出会议记录本递给傅程训。
“妈妈今天也很想早点回来,是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
她重复着这句话,声音越来越低。
她好想哭。
就承诺孩子这点事,还没有做到。
她努力咽回泪水。
在孩子面前不能哭。
她是母亲,她要有担当。
她哭了,让孩子难受,让孩子反过来安慰她吗?
孩子要这样无用的母亲干什么?
她打起精神,走过去蹲在傅程训面前。
“妈妈以后按时下班,回来陪阿训好不好?”
傅程训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独自去了浴室。
顾青桐一直在门口守着。
这孩子,像个小大人一样。
等他裹着浴巾出来,顾青桐像早上一样给他擦头发,还细心地把耳朵里的水擦干净。
她渐渐感觉到,阿训……是享受的。
做完这些,她去浴室洗漱了。
正在刷牙时,房门被人敲了敲,玉嫂带着一个佣人进来了。
“出去!”
是阿训冷冷的不耐烦的声音。
顾青桐顿住,疑惑地拿着牙刷走出去。
这孩子脾气怎么这样不好?
只见玉嫂带着佣人站在门口的位置,离床很远。
而傅程训正在床旁穿衣服。
她蹙眉唤道:“阿训。”
傅程训见她出来,背过身去,却也没有再吼玉嫂她们了。
玉嫂急忙带着佣人出去。
顾青桐非常疑惑。
到底怎么了?
“转过去,我……我睡裤还没有穿好。”
床边传来傅程训僵硬羞耻的声音。
顾青桐一下子被逗笑了,眼角弯弯。
“你是妈妈生的,妈妈还见过你穿纸尿裤的样子呢……”
“我都五岁了!”小朋友脆生生地反驳,十分不服气。
可就算顾青桐逗他,他也没有吼她出去,而是爬进被窝里,红着脸把小睡裤穿上了。
顾青桐懒懒地问:
“好了吗?我转过来了?”
“嗯。”
玉嫂她们还在门外。
原来是给顾青桐送药、给傅程训送牛奶,连带着送来一床松软的新被。
顾青桐看出玉嫂欲言又止,跟着出了门。
“玉嫂,您想说什么?”
玉嫂眼圈竟然红了。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