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看见了。
她看见两年前,重伤醒来后的傅砚洲得知自己会一点一点忘记以前的事。
他从没有那样绝望过。
傅英山派来的j卫永远会在门口守着。
他强撑着疼痛的躯体,让徐洋偷偷带进来笔记本,把从遇见她起,所有跟她有关的事都记了下来。
他的字从高中那时就很好看,力透纸背。
可他的笔迹却明显有些潦草、匆忙。
有的地方会回过头去加上很多细节。
有的地方,被水渍浸得模糊。
满满大半本,他似乎一边写、一边催自己:
快点,再写不完,他就要忘了。
前面,写尽他们的过往。
后面,他开始每天记录等待她和女儿的日子。
满篇的【老婆,我想你】……
满篇的【老婆,我恨国人】……
满篇的【老婆,我要怎么把你救回来】……
跟国人周旋的一年半时间里,对方反悔过无数次。
从这些文字中,她感受到了傅砚洲无数次由盛满希望和憧憬,骤然失望和愤怒。
得知《二十年协议》那一天,他终于崩溃了。
程筝蹙起眉,眉眼间一片烟云愁绪。
看着他的痛苦,她好心疼。
文字一直记录到她带着懿儿落地a国那一天……
她合上。
这个本子,程筝好爱。
这种心情已经无法形容了。
她抱着它,珍视地放在心口。
这两年她只知道她带着女儿过得艰辛。
实际上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帮她们母女安排好了一切。
她质问他,她和懿儿受苦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好傻啊,他没舍得告诉她——等待的人,最心碎。
盒子最下面,放着程筝所有的证件、以及两个红色小本子。
程筝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得够多了,可看到这些,她还是忍不住。
就算在他的世界里,程筝去世三年之久,但他并没有给程筝销户,也没有注销他们两人的结婚证。
所以傅英山给他找霍明书、给他定下纪沉桥,都是无稽之谈。
他的妻子一直都是她。
最后,是一份文件。
《z国石油公司股权转移书》。
当初傅英山切断傅砚洲一切经济链,石油公司完全是他自己注资,跟傅氏无关。
如果出了什么事,傅砚洲为她安排好了退路,接手股权,过荣华富贵、自由自在的日子。
一切,都由他扛着。
程筝叹口气。
这个傻子……
——
第二天,雨停了。
她陪着两个小家伙吃完饭后,去了医院。
傅砚洲住在特护病房,大套间。
傅谦的秘书坐在门口走廊的椅子上,见到她,感慨道:
“小程啊,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自从你生下阿训离开后,这家都不像家了,砚洲他心里苦得很,傅部//长这些年也没有高兴过几天。”
程筝垂下眼,点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您告诉我。”
秘书轻轻为她打开门。
她走进去,里面铺着地毯,不会打扰到病人休息。
外间,傅谦正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他抬起头,愣了一下。
随后,他站起身,摘下眼镜,朝她走过来。
“筝筝……”
程筝在听到这声熟悉的、沧桑的、和蔼的声音时,她的心态一下子变成了孩子。
她红着眼眶迎过去。
“爸……”
傅谦点头应着:
“筝筝啊,你终于回来了。你回来,砚洲和孩子们才有一个完整的家。女人啊,才是家庭的灵魂。”
程筝难过地看着傅谦。
几年不见,她这位公公头上生出不少白发,眉宇间布满疲惫,肩上也压着很多重担。
她心疼地说:
“爸,您这次回来多待些日子,好好休息休息。砚洲这边我来守着,您现在回家吧,孩子们在家里等爷爷呢。”
她说的“家”,自然是别墅。
亚澜湾是傅谦的伤心之地,当初高衍兰的事被爆出,不仅是家庭和尊严方面,就连仕//途都险些被毁。
连程筝都不得不承认,傅谦、傅砚洲父子,都是劳碌奉献命,这一些带给傅谦的打击是前所未有的。
傅谦跟傅英山的关系也不亲近,极少回明山。
所以作为儿媳,她主动提出请傅谦回家,是应该的。
果然,这一暖心的举动让傅谦非常感动,心中产生了久违的家的感觉。
他温声道:
“砚洲还没有醒,你进去看看他,就回家陪孩子们吧。这边,爸守着。”
程筝体贴地劝说他:
“孩子们都很想跟爷爷玩呢,秘书送您回去吧。我跟砚洲待一会儿,我想他。”
傅谦明白程筝的一片心意,也能体会到她担心自己丈夫的心情,于是决定回去了。
临走时,他说:
“那么多亲戚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