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的阴暗和腌臢都翻出来。
「刚峰公，下官问心无愧！」蔡国熙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呵呵，问心无愧！」海瑞冷哼几声，「世家豪右，没有官府的内应，如何侵占田地，如何隐匿人口，如何逃避赋税？
你身为松江知府，管着青浦丶华亭丶上海好几县，徐府侵占田地，数年间你敢说自己毫不知情？
现在孩子死了你来奶了。田地被占，秋粮不足数，你就急了。早干什麽去了？老夫且再问你，你在徐府门口那一跪，是真心想逼徐府退还田地，还是想把自己的责任推卸乾净？」
海瑞的话，如他的目光一样锐利，刺得蔡国熙惊慌失措，仿佛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些阴暗事情，被海瑞顺手一掏，全给掏出来，摆在阳光下冒着黑烟，散着恶臭！
蔡国熙支支吾吾地答道：「学生，下官，学生只是不满徐府肆意妄为，忍无可忍。下官不堪辖地百姓，被世家豪右欺压，这才挺身而出。」
海瑞听着蔡国熙结结巴巴地辩解，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嘴角还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什麽样的官员士子没见过？
大明官场上那些鸡鸣狗盗，当官的那些一心为己的小心思，他清楚得很。
也懒得跟蔡国熙争辩。
反正就一句话，你早干嘛去了？
等了一会，海瑞不客气地打断了蔡国熙的话，「好了，蔡知府不必再说了。要不是念及你终究还是站出来，为了松江百姓，到徐府门前为他们声讨公道，老夫早就把你和同知，连同华亭丶青浦等县，一块儿弹劾了！
玩忽职守，畏惧权贵，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们是地方父母官，百姓的事，就是你们的事！怎麽能避而不见呢？
幸好你们最后还是站出来，不管是因为事关你们的仕途，还是博名声推卸责任，你们终究站出来，愿意为松江百姓出声，已经好过苏州府那些瞎了眼丶黑了心的混帐子，老夫就暂且放过你们！」
蔡国熙终究明白，海瑞能博出海内闻名的青天之名，不仅仅靠刚直，靠得是坚持公道公正的赤诚之心，以及知世故丶懂人情的手段。
他低着头，拱手道：「刚峰公，学生知道错了。」
海瑞正要说话，舒友良匆匆走到门口，「老爷，徐家大公子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