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程易安重新回想起自己刚才那句只说了一半的话，也终于后知后觉的发觉了他话中的歧义。
面色变了又变。
最后定格在了以大半焦急与愧疚混合而成的颜色之中。
“对不起……方糖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那是什么意思？”
可惜这样的道歉对于此时已然怒极的方糖根本半点作用也没有。
他说的越多，反是越让方糖愤怒恼火。
“呵——程医生你不愧是心理学界的大咖啊！”
“连说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双标到不行。”
“我不过是多问了顾楷几个问题，在你看来就是有企图。而你呢？”
方糖尖锐反问，程易安却沉默了。
“你这些天，处处跟在我的身后，简直宛若一个偷窥狂的举动，到了你的嘴里，却反倒成了好心保护了？”
彼时两人的气场已在不知不觉中调转。
方糖的声音因为愤怒一句响过一句。
此刻程易安低低沉沉的嗓音之中，除了自知失言的歉意以外。
甚至还生出了几分从未有过的疲惫之态。
“方糖……”
“如果我说，这些日子，我虽是常有意跟在你身
后，但却非跟踪窥探。而是真的想要保护你，你愿意相信吗？”
可惜，方糖面上的笑容也依旧满是不屑的轻蔑。
语气中的讽刺意味，亦是一句要更高过一句。
“要我愿意相信也行啊，那倒是请你详细给我说说，你在保护我什么？”
“说什么保护，在我看来，你的行为更像是在时时刻刻阻碍我探寻真相吧？”
在说到最后这一句的时候，饶是方糖此刻已有些被愤怒冲昏头脑，也依旧很快发现了其中古怪的端倪：
这一连两次，程易安的行为确确实实是阻碍她没错。
可是……他却又是为什么如此执着与阻拦她呢？
如若他也像她一样，并不知晓当年她父亲遇害的真相，那理应该和她一起探究下去才对。
可他却偏偏选择了阻拦她探究。
而言语之中，却总是将“保护”这个词，时刻挂在嘴边。
这就好似……
好似他早已经知道了这些未知问题最后的答案一般。
所以，他才总是以一种上帝的视角看着她，总是选择冷眼看着她苦苦探求真相却总是不得其果的挫败模样。对此，他从不选择伸手帮忙不
说。
反而还总是在她每每即将要接近真相之时，故意制造麻烦。
想到这里，方糖不禁又怒又急。
怒的是程易安的这些她根本不需要的所谓保护，急的则是有关她父亲的那些他明明已经知晓，却不愿说出的真相。
“程易安！”
“你知道我的脾气，只要是我想要做的事，从来就无人可以阻止！更何况，只要是有关我父亲遇害真相的事情，我就算是拼上了性命，我也一定要弄个明白！”方糖瞪圆了眼睛，怒吼道。
“如果你真的还是站在我这边的话，那就请你将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此刻的这一句一句，方糖说的缓慢又用力。
每一个字都仿若一记重锤敲击在程易安的心上。
程易安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垂下眼去，可谁知这一下垂眸他不但没能躲开方糖的那声声紧逼。
反而直勾勾地与她那四目相对了个正着。
那双灼灼的浅褐色眼瞳，还是和他记忆中一样的纯净。
哪怕现下这双望着他的眼瞳中已早没了半点昔日温清。
仅有的，只有熊熊燃烧着的怒火。
可在程易安看来，方糖即便是如今这
般发怒的样子亦是纯粹的。
纯粹又美好。
就像他当年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
明明在两人相见之前，按着方泽军的脾气，应该早叮嘱过方糖千百遍，要表现的友好一些。
可是她呢？
尽管在父亲的威慑之下，她确实勉强算是对他扬起了一抹笑意。
然而她那双纯粹到放不下半点虚伪的眼睛，却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蓄满了不善的敌意。
如果是其他软弱少年的话，见了这小姑娘的敌意大概或许会知难而退。
可是那一年的程易安不但没有退，反而一眼就被少女给吸引住了。
从小见惯了家族中那些笑里藏刀，尔虞我诈的龌龊手段的他，望着面前这个少女的眼睛，即便明知她对他全是不喜和敌意。
他也依旧忍不住地喜欢上了她。
喜欢上了她纯粹的眼眸，还有那桀骜勇敢的真性情。
大约也是如此，之后的日子，他才会对她做那么多幼稚的接近吧。
尽管在她看来，那些事情，或许全是她最讨厌的仗着学霸的优势对她这个学霸的针对。实在是讨人厌的很。
其实，程易安自己又未尝不知他的那些故
作聪明的小伎俩会惹人讨厌呢？
只是对他来说，他所做的事情会惹她讨厌，就能博得她的注意。
哪怕博得的注意是不喜与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