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口袋里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十几分钟后，方糖终还是在卫生间里接通了电话。
“顾楷。”方糖压低声音，喊了句对方的名字。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打电话来的是顾楷。
“方糖，你去哪里了？我这几天打了你这么多通电话不是关机就是不接听？”
“不好意思……我这几天在国外有点事。”
方糖企图囫囵地解释，但这个解释她也不相信。她一个小小宠物店的老板还能有什么国外业务不成？
因而她这句解释不说还好，一说，顾楷那边反而沉默了下去。
许久之后，才随着一声低叹，哑着声音再次开口道：
“方糖，你何必骗我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程易安带你去的吧？”
被顾楷一下子就拆穿了谎言，方糖的声音亦有了几分无措与干涩。
“你知道了？是小岚告诉你的吗？”
顾楷低低一笑。
“小岚没有告诉我，是我猜到的。除了他，还能有谁吗？”
顾楷虽是在笑，可声音里却是满满自嘲的味道。
明明
到现在他还是喜欢着方糖的。可是，守护在她身边的那个位置再轮不到自己了。
即便是如此……
顾楷此刻握着电话的手轻颤了好几下。
“方糖，没关系的。我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我打这通电话，仅是作为朋友想要提醒你，你父亲的事情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方糖一听到她父亲的事情，整颗心就立刻沉了下去。
“所以，你打这通电话来是想让我知难而退的吗？”
“还是你已经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什么吗？
电话那头的顾楷再次沉默了。不知该不该把他今日知道的那些事情告知方糖。
那就是——他的父亲回国了。
父亲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与他同去祭拜了他的母亲。顾楷一直知道自己的父亲很爱自己的母亲。
饶是母亲已经去世了那么多年，他父亲一提到他母亲，仍会眼角湿润。更不用说是祭拜那日了。
一看见墓碑上他母亲的照片，他父亲就忍不住老泪纵横。
颤巍巍的双手抱着墓碑，情绪曾一度失控
。
”
“都是因为当初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去的那么早啊，子欣，你怪我吗？”
“爸，妈怎么可能怪你呢？”
“当年，妈妈在病中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能遇见爸你是他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便是她熬不过那场病，也是因为她福薄……才只能陪您到你半路。”
顾楷本是试图安慰他父亲才提起当年的。没想到，他爸听到他提起当年夺走他母亲生命的那场病，情绪反而更激动了。
“顾楷你在说什么？什么福薄？什么只能陪我走到半路！你妈妈当年的病明明是有很大概率可以靠那场手术治愈的。”那个庸医却把那场手术给做砸了！”
“所以害死你妈妈的根本不是什么疾病！而是人！那个庸医才是罪魁祸首！”
“那个……庸医？”
他母亲去世的时候顾楷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然对母亲当初做的那场手术也是知晓的。
那本就是一场风险极高的手术。
这一点，在手术之前，母亲的那位主治医生就曾告知过他
们多次。
甚至，那位医生出于对患者的考虑还多次建议他们再考虑考虑。
其实保守治疗方法也未必不是一个不错地选择。
虽无法彻底治愈，但同样能在很大程度上提高患者的生存治疗和生命延续时间。
可他父亲却不满足那位医生提议的延续。因为在父亲看来，仅是延续的话，母亲还是会有很大可能在几年后离世。
只要一想到他的爱妻会走在自己的面前，他就心如刀割。
他想要的不是绝不是延续，而是治愈。
所以在父亲的坚持下，母亲才也同意了手术。
算是，为了父亲搏一搏。
可惜，这一博终究还是输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顾楷虽说也十分难过，但不会将母亲的死迁怒于医生身上。
却没想到，他的父亲，却会在这么多年后还对当年那个医生如此咬牙切齿。
在极怒之下，甚至在他母亲的坟前直接叫出了那个医生的名字来。
“方泽军！”
“方泽军？”
听到这个名字，顾楷亦被吓了一跳。
这个名字，不正是方糖
父亲的名字吗？
主治医生，她母亲手术失败，车祸，被顾氏辞退的肇事司机……这些曾经还有些不相干的人和事终于在这一刻被完整的因果串联了起来。
即便这样的结果，顾楷到现在都仍有些不愿相信。
但他还是给方糖打上这通电话。
提醒她如果仍是坚持要寻找她父亲当年真相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
因为他不知道父亲觉察到她所做的那些事的话会有怎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