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无声地站立在门口,默默地注视着院子里正在上演的这场闹剧。
当听到儿媳妇如此荒诞不经、胡言乱语之时,她那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庞上并没有泛起一丝涟漪,只是云淡风轻地开了口。
然而,就是这不高不低的嗓音却产生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刘春燕立刻停止了喧闹和折腾。
她脸色苍白如纸,战战兢兢地望向婆婆,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之情。
刘春燕哆哆嗦嗦着嘴唇,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颤抖地说道:"母亲,您唤儿媳,不知有何要事?"
苏老太太高高在上地俯瞰着她,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眼眸宛如深邃幽暗的密林,令人难以捉摸其内心真实想法。
柳春燕在她的凝视下愈发感到心绪不安,身体蜷缩起来,低垂着头,不停地颤抖着。
若是放在往昔,自己犯下错误的时候,她通常会向苏老三求助。
而苏老三往往也会替她求情,帮助她解围。
可是刚才那个男人对她怒吼的模样,让她心生芥蒂,她没办法拉下脸去求人。
尽管此刻害怕得要命,但她仍然倔强地坚持着,不肯轻易屈服。
苏老夫人招了招手,语气和蔼可亲:“长盛啊,快到祖母这里来。”
苏长盛默默无语地走到老太太面前,站定后低头不语。
苏老太太缓缓伸出略显粗糙布满老年斑的手,满含慈爱地抚摸着苏长盛的头顶,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我苏家儿郎皆是心地善良、品行端正的好孩子,祖母相信你。”
这句话如同春风拂面般温暖,又似暖阳高照般炽热,让苏长盛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如决堤之洪般奔涌而出。
尽管刚刚承受了无数责打,他始终强忍着不哭出声,此刻却因祖母的一句信任与关怀,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化作泪水不断滑落。
苏老太太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泪痕,轻声安慰道:“好孩子,遇到个偏心的母亲,和稀泥的父亲,不省心的妹妹,真是苦了你了。”
苏长盛顿时感到羞涩难当,他迅速抬起衣袖用力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反复擦拭直至双眼通红才停下动作。
然后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垂着头,心中充满被信任的欢喜,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
苏老三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开口说些安慰的话语。
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剧痛传来。
原来是老太太毫不留情地用拐杖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背部,并怒声呵斥道:
"你这个混账东西,整天只知道和稀泥!现在可好,真的伤到了孩子的心,看你以后还怎么挽回!"
苏老三被老娘如此严厉的训斥,顿时满脸通红,羞愧难当。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像个犯错的孩子般乖乖地低下头,甚至不敢与老娘对视。
一旁的柳春燕听到老太太这番夹枪带棒的话语,脸色瞬间变得涨红,如熟透的苹果一般。
眼看着苏老三已经跪地认错,柳春燕虽然心中万分不情愿,但也只能无奈地撅起嘴,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
在她看来,当初自己如此重情重义,没有接受那放妻书,选择跟随丈夫一同受苦受难,流放至这个要命的地方,已然是仁至义尽了。
而且,她不过是在教导自己的孩子罢了,又没有做错什么其他事情,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
老太太历经风雨,早已看透世事,对三儿媳的心思可谓是了如指掌。
她一眼便看穿了柳春燕内心的真实想法。
之前在流放路上几次三番的闹腾,她还顾念着这份不离不弃的情谊。
如今还在闹腾。
几个孩子是什么样,大家心里都门儿清。
她这个样子无非就是不满意这日子些受的苦,想撒撒气。
可就算是再撒气,也不应该把这份气撒在孩子身上。
说句不着调的话,就算是她跟苏老三闹腾,她这做婆婆的也不会多管,那是夫妻之间的事儿。
可她偏偏把手伸到了孩子身上。
她心里清楚,如果再不敲打敲打,怕是以后会变本加厉。
心思翻转间,她一脸疲惫地转身走进屋子里,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道:
“进来吧!这大冷天的,如果受了风寒,现在老婆子可没本事给你们找药吃哦。”
苏老三隐晦地看了一眼低着头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妻子,心中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们成亲已经有好些年了,他从来没有对这个妻子提出过多高的要求。
即使在她身上看不到太多贤惠善良的品德,但至少她为自己生下了两个孩子,而且这些年来也确实很辛苦。
然而,此刻他真的感到心累了。
感受到苏老三异样的眼神,柳春燕却若无其事地掐了一把苏老三的腰,并毫不留情地拧了一圈。
由于长期流放导致面容失去了美感,此时她那饱经沧桑的脸上透露出一丝急切,压低声音迅速说道:
“等会儿如果母亲责罚我,你一定得帮我!”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