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定北军骑卒们默默的看着满眼血红的标长,没人上前阻拦他的杀降行为。
他们知道,就是因为颜章的造反,标长一家都被燕军残忍杀害,好端端的一大家子,就剩了标长一个人。
颜章造反,这些降兵就是帮凶,他这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和仇恨。
“咣当。”
凉刀脱手而出,标长跪倒在地,放声痛哭。
“爹,娘!”
“啊~”
哭声传出老远,让人哀伤。
或许他也不想杀这些降兵,但当怒火上头的那一刻,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
这样的场景在泗安关内持续上演,到处都是惨绝人寰的哀嚎声。
虽然凉军中并无严令不得杀降,但实际上若是没有尘岳的亲令,基本上是不杀俘虏的。
但这次,成了例外。
……
城中央的将军府门外,数不清的凉军已经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长枪泛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包围圈的中央正是孤身一人的颜章,颤颤巍巍站着的颜章身负重伤,左臂处血流不止。
原本他是想带着颜政和麾下的骑兵逃出城的,可凉军没给他们机会,直接把兄弟两堵在了城内。
一场激战下来,颜政死于乱军丛中,麾下最后千余骑精锐也死的死、逃的逃。
当初的平瀚道步卒都统现在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再无一丝生机。
颜章脚下倒着数不清的尸体,几乎全都穿着陇军的军服。
有的是被箭雨射成了马蜂窝;有的是被长枪弯刀捅穿胸口……
颜章面色惨然的扫视四周,从口音他就能听出周围的军卒基本上都是平瀚道人士。
而他们本来应该是同袍的,如今却兵戈相向。
某一刻,包围圈从中间一分为二,士兵们哗啦啦的让出了一条通道。
两名男子一前一后缓步而行,出现在了颜章的视野里。
“颜将军,好久不见啊~”
开口的人除了常怀奕还能有谁?短短的一句话中带着无数的仇恨与愤怒。
当初若不是颜章倒戈、投靠燕人,常家军未必会输给陇朝。
就算是输,也不至于落得个满门被灭的惨状,再不济也能向凉军求助,守住平瀚道的一亩三分地。
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这个叛徒!
颜章惨然一笑:
“是的,好久不见啊~”
看着眼前的身影,各种各样复杂的情感瞬间涌上了颜章的心头。
可以说颜章是看着常怀奕长大的,常怀奕还跟着颜章学过兵法。作为世交,颜章的身份就相当于常怀奕的叔叔,亲叔叔。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在平瀚道面临危险时却选择了背叛。
常怀奕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爷爷对你们颜家可不薄,要银子给银子、要兵权给兵权,从未怀疑过你们颜家。
常颜两家的子弟并肩沙场近百年,都是可以把后背托付给对方的铁血汉子。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
还投降外敌!
为什么!”
常怀奕愤怒不已,当初听到颜章造反的消息时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连这样的人都敢背叛常家,那他还能信任谁?
面对常怀奕嘶吼般的询问,颜章沉默良久才喃喃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我颜家,为何要一直屈居常家之下?为什么颜家子弟一生下来就要对常家俯首帖耳,低三下四?
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放屁!”
常怀奕破口大骂:
“哪有这么多借口,分明就是你颜章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权力!”
“是又如何!”
颜章的眼睛也红了起来:
“不行吗?我为了家族的未来,有什么错!”
颜章当初的设想是借着燕人的手消灭陇军,然后自己再脱离燕军自立为王,这样不就成了中原大地实力最强的人?
可惜啊,事与愿违。
“家族?可笑!”
常怀奕怒声道:
“那你想过死去的边军将士吗,你想过平瀚道上数以万计的老百姓吗!
他们血流成河的时候你们在花天酒地,你配做一个军人吗!
杂碎!”
颜章面无表情的说道:
“成王败寇罢了,多说无益~”
颜章不想再跟常怀奕争论下去,不管自己选的这条路是对是错,过了今天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蹭!”
常怀奕也不再多说废话,拔刀相向,怒喝道:
“拿起你的刀,今天我们就做一个了断!”
常耀眉头微皱,都这种时候还和颜章一对一,似乎有些冒险。而且颜章可不是中原武将那些个花架子,他的刀法在整个边军中也是排得上号的。
但常耀终究没有开口阻止常怀奕,这个时候了,常怀奕任何话都听不进去。
“一决生死吗?”
颜章惨然一笑,缓缓举起了手中那柄大刀,目光平静的看着它:
“这把刀,跟了我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