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军爷求求你让我们上船吧,你看看,我家娃儿都要冻死了。”
“军爷,让我上让我上吧,给你磕头了!”
“上船,让我们上船啊!”
“滚蛋,别堵在这!船就这么多,不是谁都能上的。”
“我劝你们别在这傻等,早点顺着江岸南下,还能有一线生机!”
“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家伙,这是看着我们送死啊~”
“上船,让我们上船!”
……
怀水江边彻底乱成了一锅粥,无数人影在向江边靠拢,一个挤一个,乌压压一片的人头密密麻麻。
豪门权贵、世家商贾、平头百姓、寻常士卒,各色各样的人在这里汇集,他们有的来自陇州、有的来自怀荒等各个郡县。
这些人虽然来自四面八方,但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离岸登船、顺江而下,逃离是非之地。
水面上停泊着大大小小近千艘船只,这里面有高大坚固的水师战船、有商贾用来运货的货船、还有很多渔民的舢板小船。
为了从陇西撤走更多的人,沿江郡县以及江南官府可谓是费劲了心思,将所有能征用的船只尽数征调,就连小舢板都没放过。
即使已经拼尽了全力,但这些船只也撤不走所有人,还有数以千计的难民在蜂拥而至。
凄惨的哀嚎声回荡在江水上空,平日里过惯了太平日子的权贵们甚至都不敢往人群中看一眼。
惨,太惨了。
没上船的在苦苦哀求,上了船的都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
没办法,陇军只好让各大家族的家眷先上船,富豪肯出银子的也把他们带上,至于平头老百姓他们实在是管不过来了。
得亏有手握长枪的军卒驻守在江边,否则这些被逼急了的难民指不定会冲击防线。
有些难民在绝望之后只能拖家带口的沿着江岸南下,走不了水路,陆路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至于到了苍龙江边还有没有船只接他们过江,那就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了。
宇文成化倒是早早的就登了船,周边几艘战船全都是羽林卫精锐在守护,那些战马被强行栓在甲板上,防止它们乱跑。
自从上了船后,一路上失魂落魄的宇文成化就安心了不少,因为他觉得哪怕现在凉军出现在岸边,船只要一开动,凉军就拿他没辙了。
丢失陇西的结局已经不可避免,接下来他们只想保命。
江岸边,独孤承业、独孤楠、阮志雄等一帮人凑在一起,眉头紧皱的看着人流,这里的混乱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负责统筹南撤事宜的独孤玉直接忙到晕厥,这半个月来他可是操心操力,耗费心血。
“荒唐,简直太荒唐了。”
独孤承业冷着脸说道:
“这么多人,按这个速度登船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再有三天都撤不完!”
老将军领军打仗确实是一把好手,但军卒多多少少是守规矩、有军纪的。
现在这些难民和富商全都挤在一起乱哄哄的,毫无纪律可言,即使是独孤承业也是无能为力。
一旁的独孤楠更是没辙,但他的心中充满了悲戚和不甘。
一直以来他都胸怀大志,觉得自己是辅佐明君成就一番伟业的帅才,可今天看到老百姓们哀嚎遍野,他的梦想被彻底击碎。
陇西大族们努力了这么久,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还有阮志雄,他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他倒不是因为战败,而是同情那些被士卒用长枪推开的老百姓,这一推,推走的是生的希望,有资格上船的都是那些大腹便便的富商大族。
而他,也曾是底层难民,要不是第五心柔看中了他把他带在身边,他或许也会和绝大多数难民一样,饿死在冰天雪地里。
其实这是阮志雄无比痛恨的场面,以前的他看到仗势欺人的富人一定会挥舞着拳头砸过去。
但他现在不行,因为他要回报第五心柔的知遇之恩,面对乌泱泱的人头他无能为力,也不可能带着这些老百姓一起走。
独孤承业冷声道:
“大军都登船了吗?还差多少人?”
“回将军。”
独孤楠沉声应道:
“羽林卫与左右骁卫大部分军卒都已经登船,南疆军也有一万人上了穿,其余士卒已经沿着江岸南下。”
这么多兵马肯定不可能全部坐船,所以南疆军主力先行一步,沿江南下。
“各家的人呢?”
“还差一些没登船,还需要时间。”
最让人头疼的就是各个家族的家眷,他们毕竟是陇西权贵,不能丢下,可等他们上船又得耽误更多的时间。
“太慢了,动作太慢了。”
独孤承业忧心忡忡的问道:
“陇州城那边怎么样,有没有消息传来?”
“上一次斥候的探报是凉军还未动,宇文将军正在率军布防。”
阮志雄躬身道:
“将军,凉军似乎并不急着追击我军,甚至没听说他们在征调船只。”
“情况不对劲啊。”
独孤承业皱着眉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