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响县,距离南陇城约摸两百里的一座小县城。
离开南陇好些天的第五心柔紧赶慢赶才走到了这里,距离青州还有老远,速度十分之慢。
究其原因就是第五心柔随行的护卫多达两千马步军卒,还有不少装载粮食的马车,一天撑死走三四十里路。
以往第五心柔行动,喜欢轻装简行,来如风去如风,在江北之地带着几十号随从就敢到处乱窜。
可现在不一样了,数不清的溃军、难民逃到了江南。
这些人没吃的、没喝的、没家产,逼急了就成了土匪流寇,到处抢劫,更严重一点的就是烧杀掳掠,导致江南各郡县都乱糟糟的。
别说这些难民了,就连撤往江南的官军有些也饿昏了头,开始抢劫当地的大户,弄得有钱人家全都逃往了人口稠密的县城。
在这种情况下,宇文星辰不敢让第五心柔孤身赶赴前线,硬是给他派了两千禁军护卫。
第五心柔虽然着急但也没辙,万一堂堂的兵部尚书死在流民手里,那凉军真得乐开花了。
这一路上,第五心柔的车驾几乎没在野外宿营,尽可能的驻扎在城关内,确保车驾的安全。
夜幕昏昏,城内火光点点。
第五心柔还没睡,捧着一张张信纸来回翻看,房中点着好几盏油灯,火苗在夜风中一点点闪动。
一向不知疲倦的第五心柔也出现了黑眼圈,这一个多月真是把他给忙坏了。
一是要统筹撤往江南的各路兵马,为他们供应军械粮草;
二是要重新在江南各道征兆新兵,扩充军力;
三是要物色各道都护使的人选,务必忠诚可靠。
从征兵到操练、从军械到粮饷,各种各样的事情千头万绪,全都堆在了第五心柔的身上。
以前还有个荀安能帮他忙,但现在,荀安死在了京城。
第五心柔举目四顾,发现可用的下属没几个了。
他真正信任的那些战将,有一大半都死在了江北,死在了与凉军交战的战场上。
就在这时,第五心柔的贴身护卫杨青甫端着一盏热茶走了进来,轻手轻脚的换走了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
看着疲惫的第五心柔,杨青甫犹豫的劝了一句:
“大人,这么晚了,歇会儿吧。”
“歇会儿?呵呵,这种时候怎么能歇啊。”
第五心柔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看,这都是宇文哲阮志雄他们这些天送到兵部的文书、军报以及江防布置的情况。
这么一大摊子,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
之前第五心柔一直在处理整个江南的军务,直到现在才有空来看看江防的部署情况。
杨青甫低声道:
“大人放宽心,宇文哲将军与阮志雄将军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
青扬两地的水师又远胜凉军一头,凉军想要渡江,难如登天。”
“不不不,你想的太简单了。”
第五心柔连连摇头:
“这么久以来,凉军让我们惊掉下巴的事情还少吗?
所有人都知道凉军没水师,可他们偏偏还要急着渡江。
为什么?
万一凉军真有什么底牌呢?”
自从京畿道那一战之后,第五心柔可是多长了好几个心眼。
杨青甫有些愕然的问道:
“大人这么说,是江防那边布置的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只不过有一个人,让我觉得奇怪。”
“谁?”
“章牧。”
第五心柔缓缓的抽出了一张信纸:
“新任的水师副帅。”
“章大人?”
杨青甫诧异道:“这一位不是陛下点名要用的人吗?
咱们从江北撤回来,就是这位章大人接我们的。”
“你记性倒是不错。”
第五心柔微微一笑,随即问道:
“那你对他感觉如何?”
杨青甫思考了一会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看起来其貌不扬,但为人处世十分得体,才能也很强,据说此前他就在水师中领过兵,操练过不少士卒。
青州那些水师,一看就比扬州兵马强不少。
大人,他有什么问题?”
“说不上来。”第五心柔皱着眉头说道:
“总感觉这个人,透着些神秘。
从血滴子传来的情报看,此人和雪家并无半分交集,一直都是替雪启龙做事。
不觉得很诡异吗?
既然有才能,为何会投靠在雪启龙麾下,而不是直接被雪深沉重用?”
或许是出于本能的戒备与怀疑,第五心柔在江防一大帮子的武将中单单挑出了章牧一人。
杨青甫皱着眉头,经第五心柔这么一提醒,好像真有点不对,过了许久,他才带着推测的说道:
“大,大人。
属下斗胆推测,有没有可能,章牧是雪深沉故意不用的,特地安插在雪启龙身边?”
“蹭。”
章牧的话一出口,第五心柔的面色瞬间大变,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