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明亮起来，冬天的清晨冷的厉害，不少燕兵的手脚都被冻僵了，有些人站在原地还浑身哆嗦。
武关城头的厮杀持续了半夜，而慕云端康和百里慎等人也在城外足足等了半天。
他们的表情从亢奋到焦虑，从焦虑到沮丧，眼神中兴奋的光芒逐渐消失。
因为整整攻了大半夜，城头上的战事依旧没什么进展，凉军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牢牢把住城防。
而城内传出的喊杀声也越来越小，直到彻底归于平静。
死尸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还有不少伤兵在一瘸一拐的逃回本阵。
命大的只受了点轻伤，逃回来就能活下来，运气不好的重伤残废，你爬都爬不回来。
那扇厚重的大铁门就像阎王爷的家门，一边是生，一边是死，成了城内燕军至死也难以跨过的一道坎。
所有人都清楚，慕云武的死士营以及那数千入城的骑军，生还机会渺茫。
慕云端康面无表情，浑然没有了先前的急躁，可能是内心已经接受了此次战败的结果，沉默许久，他才默默念叨了一句：
“停止进攻吧，让士卒们都撤下来。”
百里慎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应了一声诺。
“大军后撤，停止进攻！”
“传令，停止进攻，大军回归本阵！”
“全军停止进攻……”
随着一声声军令传出，逼近武关城墙的一座座步军方阵迅速回撤，有些刚爬到城墙一半位置的士卒也手脚麻利的顺着云梯撤了下来。
所有人的心中都微微松了口气，总算是活着撤下来了，再打下去，自己这条命估计也得丢在城头上。
虽然打了半天，但是燕军撤的还是颇为有章法的，弓弩手结阵射住阵脚，步军方阵交替掩护后撤，防止凉军顺势出城偷袭。
还好，凉军并未有什么异动，只是越来越多的军旗立在了城头上，绣着“凉”字的旗面在寒风中瑟瑟作响。
燕军虽然停止了攻城，但大军未撤，数万军卒列阵城外，乌压压的一片，还有两万申屠精骑严阵以待，这个阵容，慕云端康有自信和凉军来一场大规模野战。
可惜啊，只怕凉军不会出城和他决战。
战场一片寂静，和先前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等燕军撤的干干净净之时，两具尸体被凉军从城头上挂了出来，鲜血淋漓，甲胄尽碎。
不少燕军士卒都是一阵胆寒，没想到连这两位将军都战死了。
慕云端康的心脏陡然一紧，那是慕云武和那位骑将的尸体。
两人已死，入城之军定然已经全军覆没。
申屠辰风的眼中闪过一道寒意，凉军此举可是过于嚣张了点，当即就冷声道：
“殿下，要不让我带着人再冲一冲？”
申屠精骑大老远的过来，难不成无功而返？
“算了。”
慕云端康长叹一声：
“撤军吧。”
……
“申屠元帅？您怎么来了？”
刚回到帅帐，慕云端康等人就发现申屠龙伏竟然正背着手站在他的帅帐里，心中微微错愕了一番。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申屠龙伏微微弯了弯腰，不管自己是什么大军主帅还是申屠族长，见到太子还是要行礼的。
“元帅请起，赶紧上座。”慕云端康一把扶住了申屠龙伏，想着让他做到主位。
“不不不，殿下折煞微臣了。”申屠龙伏一侧身：“还是殿下上座，不能乱了礼节。”
“好吧，诸位就都落座。”
随着慕云端康轻轻一挥手，几人分列而坐。
申屠龙伏当先开口道：“夜袭武关，失败了？”
“败了。”
慕云端康苦笑着一摊手：“如果打赢了，咱们也就用不着回营了，直接在武关里给元帅摆接风宴。”
“果然啊~”
申屠龙伏念叨着：“凉军的实力不容小觑，还未到一击得手的地步。”
慕云端康沉声道：
“此战皆是我主导发起，无关元帅之责。
折损数千精锐死士还有数千骑兵，本太子自会上表向父皇请罪的。”
“不不不，殿下误会了。微臣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申屠龙伏微笑着摆了摆手：“不到一万人而已，我大燕还是损失的起的，皇帐那边想必也不会怪罪殿下。
战场之上，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慕云端康的脸上闪过一抹疑惑：
“那元帅此行是？”
他以为申屠龙伏是来追究责任的，毕竟此次战事算自己自作主张动兵的，与其等申屠龙伏问出口，不如自己先把责任担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