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龙惊寤】之后,这位奋意进取的年轻天才.竟然用出了第三式。
【洗剑搏龙】
这道暴烈的剑意第一次冲破了老人的封锁,竟然令其后退三步,然后终因锋利过甚丶底蕴不足被老人轻轻一磕,剑「叮啷」坠地。
然后玉剑台上已响起压抑不住的惊呼和掌声。
苏行可深深吸了口气,他额发散乱,却双眸明亮,神情下藏着骄傲,他抬手抱拳,端正地躬身一礼。
隋再华微微一笑,轻声道:「很好。」
于是所有人在这时都明白了:这三个人全都在藏招。
是的,即便已是无数人眼中的决战,即便已是彼此间的名位之争他们依然藏下了自己最后的底牌。
剑场边上,向宗渊以剑拄地端正立着,阖着眼睛仿佛入定;崔子介没什麽表情,一双剑眸垂视地面,轻轻叩着剑首;苏行可依然把唇抿成一条直线——从两天前开始,这位少年腹中的火意就一直如此冰冷。
场上一时安静.因为每个人都想到了为什麽。
裴液翻过最后一页,再往后已是一片空白了。
「真多啊」他轻哑叹了一声。
「这不是才显得你厉害吗。」黑猫轻声道。
裴液无声一笑,再次蹙眉揉了揉眉心,然后他合上这本册子,倚在椅背上,如同睡了过去。
精准地过了一刻钟,少年睁开了眼,已是一双明亮安静的眸子。
他提剑起身,就此出门而去,离开前随手弹出一朵焰花,将桌上的册子化为了灰烬。
「第一,裴液。【回眸事已定,请君观群英】。十七,六生。修册会议定:无虞。」
这行字已经在金幅的第一栏挂了二十个时辰了。
就在玉剑台的外壁,就在他们所处的这方场地的外面,就在几十万人的眼睛里。
在它下面,是向宗渊丶崔子介丶苏行可三个名字。
「裴液已诛江以通丶席天机二人。」
「琉璃剑主于剑腹山受伏重伤,裴液破阵。」
「良谢裴液少侠,剑羽铮铮,敢为真麟。无裴液,则无杀敌之剑。」
一个素未谋面的名字。
从两个月前开始,他们就开始为这场选剑会准备。
努力丶投入丶骄傲丶斗志.全都积累了两个月之久,他们知道自己要面对什麽样的对手,但从未有一丝的不自信。
如今他们确实站在了这里,也真的面对了和预想中同样强劲的对手,但.「裴液」两个字就如一道天外飞剑。
三位大派真传的弟子不是傻子,他们清晰地知道这意味着什麽。
修册会毫不遮掩地给了他「无虞」;少羽监的袍子已在堂侧摆出来了,贵衣玉印;仙人台的牌子也已供在案上,而且起步就是雁检。
即便天山这样大派的真传入职仙人台,也往往要先挂一年的雀字牌,因为办案和搏斗是两码事。
这说明这位神秘的少年不仅背倚通天之柱,而且一定是真的很强。
可是谁不强呢?
《入渊册》,《蜉蝣化鸿》,《凋花册》三门古剑传人.谁不是百年一遇的少年天骄?
搏杀席江丶绝境破阵.不论给这个神秘的少年加上多少惊人的光环,不论令他多麽高高在上,三人都不可能自甘其下。
因为一个不曾露面的人是不可能承得起赞誉和质疑的,也永远不可能令人心服——你是什麽样的人?凭什麽如此拿下剑册第一?凭什麽创造那些奇迹?又凭什麽承位少羽,监察江湖?.
而所有一切的质疑,终可归为同一句话。
——你凭什麽,如此理所当然地居于我们之上?
但这样的质疑当然不会问出口,在玉剑台上,他们是三派的门面,而问题的对象,是修册会丶乃至少陇的大督。
每个人都知道现在是什麽时候,名位马上就要议成,这当然是修册会的末尾了。
「向宗渊剑意纯深,得《凋花》真意十之七八;剑招稳博,微瑕无碍。」隋再华还剑归鞘,淡声道,「我意其天赋上上,进境亦佳,诸君可有补遗?」
落英山师长即刻起身抱拳:「谢都督玉言,宗渊好沉醉剑意,剑招由来有瑕,今日实在抱愧。」
隋再华微笑:「剑有长短,实为常事,不必朝夕计较——我想贵门高徒三年之内,足踏『意』境。」
这是相当之高的评价了,不唯座席轻哗,向宗渊面上也有些动容,连忙抱拳深躬。
——他闭门沉淀,两三年不问江湖,出来仍是八生灵境,如此受人指点,不过正为了这个目标而已。
「.『意』境啊。」任子昕怔然轻叹,忽地偏头小声道,「向公子真厉害啊,就是瞧着没有白斐公子好相处。」
赵齐之闭口不答。
修册会上亦有人起身开口:「隋大人,我与许先生注意到一点,向公子剑招之瑕时多时少,在《凋花》这门剑上几乎没有,想来是有的剑生丶有的剑熟,可不计入天赋之中。」
隋再华却摇头:「这倒不对,习剑也是天赋。有些人哪怕只学了一遍剑,也不会在剑招上出漏洞,这个还是应当纳入考虑。」
两人微恍,又笑:「我们倒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