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角水垢散出淡淡恶心的湿臭,右侧破烂的木柜夹缝蜘蛛网若隐若现,耳边仓促的脚步声随着视野所见让蒋汐本就困惑的心再加上一层迷雾。 这是哪里?为什么她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 “滚开!别在这惺惺作态!” 生狠的男声吓了蒋汐一跳,左眼迷迷糊糊用余光瞟过去,似乎是两个男人一正一背在争执什么。 等等,为什么男人都留着长发还穿着古装?那背对的黑衣男子身边流动的气流是什么?闭眼之前她不还是在卧室好好躺着的吗? 正面的布衣男子并不解释,双手似是比划了什么,原本浅白的气流倏的染上橙红,映得蒋汐苍白的脸泛上润色,好暖和的气体。 “我让你滚!骆航鸣,别以为我会因此感激你。你杀我全家,只要我路无渊还在这世上一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断!” 布衣男子全神贯注,招式打过几个来回后凝神收手,黑衣男人迅捷推力,攻击性极强往前。 这,是梦么? 蒋汐瞟得眼睛发软,还未听见打斗声,半个脑袋就伸在视线正上空。 “无渊,她是谁?为何体内存有你的真气?” 浑厚有力的男声一出,蒋汐耳畔的真实更让她心生恐惧。 骆航鸣......无渊...... 未等她反应,肺里猛地就生出一股血腥味,积压已久的浊痒涌动,咳嗽声此起彼伏,而那黑衣男子正被点穴定住。 “血,我咳出血来了——” 恐恫之余,蒋汐已然发现自己身着浅灰紫裳,下半裙摆湿哒哒垂成暗蓝水色,脚已经冻得失去知觉,空气的腥烈与冰冷交织,她震吼般打了个喷嚏。 疼,全身都虚弱又无力地生疼着。蒋汐涨红双眼,泪水夺眶而出时连眼部穴位都在阵阵拉扯。 “小丫头,你是谁?为何伤成这样?” 面庞看起来几近六旬的布衣男子走近,蒋汐才发现他右手本是断臂。 见女孩面色苍白、眼神憔悴涣散的落魄可怜模样,他稍作停顿,“姑娘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屋子外面大雪纷飞,姑娘当是不会武功,本就偏弱的身子又受了风寒。依姑娘穿着打扮,或是出身显赫人家。江湖之人言而有信,若姑娘愿意——” “那你倒是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哪!江湖人!” 黑衣男子险着脸打断鄙夷出声,蒋汐对上他的眼神,不住打了个冷噤。 “这里,是,大夙国?” 蒋汐抬起头来,心里极尽忐忑与不安,“你是骆航鸣,你叫路无渊,是.......吗?” 布衣男子眼神微震,轻拧了拧眉,“骆航鸣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鄙人姓纪,名悔奕。这天下确实只有大夙一国,但此地非属大夙官府直辖。先皇早已下旨,江湖门派所在,朝廷不得强权干涉。” 他说着,仿佛在刻意向女子提醒官野之别。 犹如晴天霹雳,蒋汐的心遭然坠跌,费劲摇头,“我,我叫蒋汐,我来自......” 她愣在原地。 只是一觉醒来,她就穿到了自己正在写的小说里。 原书以朝堂斗争为背景,宦官叶迹名执掌皇帝身边第一密卫团,权倾朝野,宰相黄振与众忠臣欲将其铲除。密卫方皓之死让两拨势力的争斗浮出水面。 男主是大夙申城少城主,多年来以化名潜居江湖。奉命调查此案后与出身“□□”的女主因缘邂逅。 而路无渊,却只是戏份微弱的偏执反派而已。 “纪悔奕,好一个纪悔奕,你可真能又当又立,好端端地活着有什么资格谈悔?伪善的样子真是感天动地可歌可泣!” 辛讽薄凉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来,纪悔奕眼里稍稍失了神色,双肩不经意间耸下,右边的空袖耷拉着轻轻晃动。 蒋汐循着声音看过去,许是他从未有过如此一番话后相迎的目光,路无渊仰起片头一瞬的复杂与憎恨被尽收眼底。 她鼻子有些发酸。 故事里,沔水派骆航鸣中了孙鸿奸计,错杀路奕全家,间接导致路奕将沔水叛徒的罪名背了十二年。而她身边这个花白头发的苍老中年男子,正是活在悔恨中的骆航鸣。 为了找出当年的真相、还路奕一个清白,也为了将路奕之子路无渊抚养长大,他自断右臂先行赎罪,折磨残喘到如今。 “我不知道我来自哪里,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叫蒋汐。” 身体的虚弱感让她挺不起腰背,“纪、纪大侠?我好难受,像是快要喘不过去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