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丝深呼吸着,她没有犹豫太久。
“我……从没想过你说的那些。我和忆雨也从不是因为这些东西才成为友人。我认识忆雨的时候,我和她就是如此,我们只是作为亲人和朋友彼此支持……她那时甚至还是个不受宠的、注定要被抛弃的落魄皇女。……和你们要利用我不一样。”
“真是漂亮的友谊。”罗麟西咄咄逼人的追问,“是啊,她那时一定落魄到如果没有那场意外而继位,今天嫁到普帝国的就会是她了。……而且说不定是弃子哦。呵,真是美丽,甚至命运让你说不准交换了她的悲伤,想必你也乐意为她有所牺牲?不过你知不知道她究竟在这样的身份转变后如何看待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吗?”
希丝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一刹那间幻想着罗麟西说的那样的可能性,然后,下一刻、为此、……为自己的臆想而感到颤栗羞耻。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这事和忆雨没有关系。”她艰难的开口,“我们,或许是我依赖了她,可是……!难道不是因为我……在普帝国没有可依赖的东西的缘故吗。你没有资格说我是错的!归根结底是你们……”
“哎。虽然这样说一定会让你伤心,但为了你和普帝国,我还是直截了当的提醒你吧。”罗麟西靠近了希丝,截断了她的话头,仿佛万分可惜一般的道,“信赖一个只不过把你当成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的女人,我真是替你不值得。”
她没有给希丝说话的时间,在希丝耳边轻轻道:“镜月可是投了赞成票的哦,在对你婚事的意见上。暗族唯一的赞成票。是普帝国胜负手的赞成票。”
“……啊……?”
仿佛是一时间并没有明白这句话语的字面含义般,希丝用疑惑的神情望着退到稍远处的麟西。
随着静谧的推移,希丝露出了不自然的微笑:“……是不是……搞错了……”
“或许吧,毕竟事无绝对,说不定她和普帝国虚与委蛇,根本没有按照约定做。我能可以你只有这个事实:在晨冰事件之前,镜月族皇有一次来拜访普帝国。你可以猜猜,那次发生了什么?你自己也能查到,当时太子皇兄与忆雨族皇独自谈了许久。猜猜看,他们是有什么事情在密谋呢?”
希丝面色又一次陷入痛苦。
“我……不知道,也……猜不出。”
罗麟西沉默片刻,才带着一丝狡黠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她很热心的劝解你吧。你说,这会不会是我的父兄拜托的呢?”
希丝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惊愕于理应只有二人知道的数次密谈,忆雨劝说自己接受结果的事情,怎么会被罗麟西知道。
不……不对!或许只是猜测。
真心为自己好的人,难道不会劝解自己吗?这不是最容易预测的行为模式吗。
究竟在劝说谁呢,希丝混乱的将自己的思路倾倒而出。
“嗯,是呢,或许只是我的胡乱猜测、一厢情愿的抹黑?”罗麟西没有一丝的不快,她站起身来,优雅不乱,“可希丝,请你记住,……你已经是普帝国的人了,和你站在一条利益线上的,只有普帝国的宫廷。镜月不过是当你为优秀的棋子,想借用你来影响普帝国罢了,你替她求可儿君的事情,其中关节太多,我不想说什么,但你想必并不明白忆雨族皇让你求这件事的真实原因……当然并不是为了可儿君或者你,而是为了她心中所在乎的人。而这次,你听了她的话来指责我,甚至可能会去指责你未来的丈夫……虽然我并不生气,这件事的确我欺骗了众人,但是我却觉得你真是可笑。”
“你知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如何做吗?绝对不会因为别的族皇说的话而来苛责自己未来的亲人,……而会站在普帝国的角度好好想想为何要派一位公主去第五殿,为何忆雨族皇发现了这个事实,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又在一串事件中起了什么作用。……我会告诉我未来的亲人,虽然她欺骗了我,但我们以后仍然是亲密的,并且询问普帝国的真实目的。我想要是你的密友成了太子妃,也会这么做,她是个比你会审时度势的人。”
罗麟西似是十分失望,叹了口气:“你明明……比我更有条件的。”
她没有听到、也不想听到任何回答。
走向阳光漫步的宫门之外。
“再见,希丝。大婚的时候,希望你能想清楚究竟谁才是你的之后人生路上的亲友。”罗麟西打开门帘,却还是回首,似乎有一丝怜悯,“二十年的情谊,或许忆雨族皇的确对你有些真心,……即便她如此对你,你们也仍然是亲密的亲人。可是别忘了,希丝皇女,以后你要相处下一个、下下个二十年的对象,不论是我,还是其他人,都至少不会是忆雨·镜月。”
“最后一句,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的理念和梦想——你告诉我的那些,并不为错,问题只在于你如何运用眼前的牌,打出你需要的那个结果。”
门帘碰撞的清脆之音杂乱的响起,晶莹的珠饰在日光下光辉璀璨。
就如落下的泪滴一般。
希丝的双肩颤抖着,但她只是流下了无声的泪水。
晨冰岛的地下。
冰之荆棘从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