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怜站在钟楼上,瞳孔氤氲着水雾震动,手用力攥紧栏杆,黏在谢烬野身上的目光满是心疼。
对比在半空缆车往下看,此刻青年的身影更清晰。
他看到谢烬野满身白雪,银发被寒风吹得凌乱,额头磕破了皮,丝丝血迹溢出,脖子上戴着自己的那枚狸猫玉佩,宽大的胸膛上肌肉紧绷成块,雪粒融化成水,寒气入体,将那小麦色的肌肤冻得泛红发紫。
可哪怕浑身狼狈,谢烬野的身形依旧挺拔如松。
双手合十。
三步一叩首。
每一步都坚定不移,每一叩都虔诚认真。
周遭卷席风雪为青年勾勒出强韧骨骼,他起身时,后背挺直,泛红的眼眸映着晨光,希冀闪烁,意气峥嵘,像极了雪山上强悍野性的狼王,没有半点对一路艰辛的幽怨。
不知何处忽然传来诵经声,深沉而悠扬。
云雾怜抬起下颚,帽子滑落,柔顺的长发被风吹起,眉眼落了雪,光映照在脸上,心境仿佛也豁然明朗了。
自此大病以来,他第一次感到宁静祥和。
心中只想——
跑到谢烬野的面前,一把抱住他。
“慈文师傅,叨扰了,我下楼去接阿烬。”
“阿弥陀佛。”慈文将目光从寺外跪拜的青年身上收回,手持佛珠,眼眸深邃,眸底透着无尽的智慧,垂眉缓缓道:“人生行路,随缘而安,去吧,雾施主,愿尔所行化坦途,所求皆如愿。”
方丈话语未落,云雾怜就奔向石阶没了身影。
神明没收了信徒的胆怯。
这使少年们的青春爱意轰轰烈烈。
寺庙外,谢烬野在小沙弥震惊的目光中踏上最后一段长阶,由于跪了一路三千石阶,难免气喘疲倦,眼见通往佛殿的入口就在前面,他深吸一口冷气,忍着酸痛攒足了劲儿,继续跪拜。
与此同时。
云雾怜喘着气飞奔而来。
浅青色斗篷与长发在雪中缠绵共舞,病恹恹的美人身形摇晃,好几次险些摔倒,苍白脆弱的脸上却洋溢着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落雪簌簌,梵音回荡,一阵寒风刮过,檐角的铃铛摇晃碰撞,发出一声巨响,清脆又沉闷。
‘咚——!’
谢烬野叩拜完抬头,正想起身,风裹挟着雪飘过,一道清瘦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撞入眸底,宛如雪中傲立在枝头的寒梅,美得无法言喻,像是在梦中一样。
雾雾?
我这是……
累得出现幻觉了?!
谢烬野愣在原地,揉了揉眼睛,一脸不可置信,还没分清是真是假,又冷得打个喷嚏。
很快。
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就到了面前。
四目相对,谢烬野瞪大眼,嗓音嘶哑,“雾、雾雾?”
云雾怜两颊泛红,胭脂色的唇一张一合喘气,手打着颤解着斗篷的系带,跑得嗓子火辣辣的疼,实在没力气说话。
他在青年的注视下,慢慢跪了下去。
将狼狈的大狗狗拥入怀中,用温暖的斗篷将其裹住。
谢烬野还有点懵,身体触碰到云雾怜的一瞬,吓得往后弹,生怕身上的寒气过到小竹马体内,“你是真的雾雾?”
“我、我……”
云雾怜喘着气,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压下翻涌而来的晕眩感,强行抓住谢烬野手腕,软身朝他怀里扑去,话到嘴边,刺痛的嗓子眼又袭来一阵瘙痒,最后靠在谢烬野胸膛上,剧烈地咳了起来。
“咳咳……!”
冰凉柔软的唇贴在脖颈上。
混合着药味的小苍兰香弥漫在周遭,掩盖了檀香,肌肤隔着布料摩擦,那不算温热的体温像是一道电流窜来,直击心脏,将谢烬野从震惊中唤醒,让他确认了这不是幻觉!
“雾雾你……”
谢烬野搂着云雾怜的腰,又拍着背,看着小竹马被冻红的脸,心顿时揪了起来,“你怎么跑来山上来了?是不是找不到人喻小叔给你说的?我不冷的,你快把斗篷裹严实一点,可别冻伤感冒了,现在雪还很大,我先把你抱去佛殿里面避避,晚点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说着说着,他就要把云雾怜抱起。
可膝盖跪太久了,动一下就很酸,强行站起来可能会导致他们两个一起摔倒在雪地上。
就在这时。
怀里病恹恹的美人咳完抬起了头,那双漂亮的眸子充盈着泪光,含着笑意望来,柔情似水。
“阿烬……”
“我想和你一起。”
谢烬野心尖像是被挠了一下,隐约猜到了什么,扣在云雾怜腰际的手收紧,哑声问:“什么一起?”
几片雪花落在了云雾怜眉眼、发间,谢烬野伸手想抚去,却被云雾怜捉住了手腕,轻轻扣住。
“就让雪这样落,我喜欢。”
云雾怜呼吸平缓,慢慢起身,与谢烬野面对面相跪,任由大雪纷飞落在身上,手探向了青年破皮的额头,“今朝得以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相逢即是上上签,唯愿不负此时光。”
“阿烬,我想和你一起叩拜。”
“不求长命百岁,只谢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