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陛下进进出出——甚至陛下对我比对他的亲生儿女还好,我对我的父皇我的母后全无印象——阿淑,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或者说我已经忘本了……我不知道怎么说清这些,我也很迷惑。”
赵淑不知要怎么回答,她不能、也不可以站在道德的至高处来指责萧胥任何事情。
“他们说我是皇室正统。”萧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们说我应该拿回属于我的皇位,阿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甚至把传国玺都已经塞到了我这里……有时候我怀疑他们是不是会想要我立刻造反……立刻就把陛下赶下皇位。可我做不到……”
最初认识的萧胥,便是这样一个柔软的仿佛一汪泉水一样的少年。
他背负着许多他这个年纪不应当扛起的仇恨和责任,却依然无害又天真。
而那时候的赵淑,却并不能理解这些的,她偶尔会觉得萧胥有些太过于畏缩——若换作是她,手中又有传国玺又有忠心耿耿的可用之人,为什么不直接、直接取而代之呢?
她每每想起自己与赵均从天齐被送到西秦来做质子,便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回去天齐,重新夺回他们姐弟俩应有的权利和权势……为什么偏偏萧胥明明可以这么做,却并不这么做呢?
温泉水淅沥沥的声音中,赵淑停下了回忆,抬眼看向了盘腿坐在汤池旁草团上的许璀,她情不自禁地笑了笑,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许璀仿佛是突然被赵淑的声音给惊醒,一下子回过神来,好半晌才道:“所以清之后来……后来理解那位萧胥了吗?”
赵淑静默了许久,道:“他死了以后,我有一点点理解,但也只是一点点……”
许璀有些僵硬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声音也不知为何有些干涩喑哑:“或许他只是蠢而已,太过于愚蠢,所以……常人并不能理解吧?”
赵淑轻轻笑了笑,坦然道:“那时候并不懂这些,那时候……太年轻了。”
许璀嘴角翘了翘,脸上有了一个笑意,而这笑容并没有到眼底——仿佛带着一些勉强——他道:“现在清之也还年轻呀……干嘛说得好像自己已经七老八十啦?”
赵淑并没有注意到许璀的异常,她只是跟着他一起轻轻笑了起来,道:“是……你说的是。”
“今后我在清之身边,清之能不能……喜欢我?”许璀舔了舔嘴唇,有些忐忑地问道,“不需要那么多,只要……只要有一点点喜欢就好了。”
“如果你不骗我,不背叛我,不算计我。”赵淑语气是温柔的,她抬头看向了许璀,拉着他的手在嘴边印下了一个柔情蜜意的吻,“我相信……你不会的,是不是?”
许璀定定看着赵淑,却并没有回答,而是俯下身子,吻在了赵淑的脸颊上。
“我喜欢你,清之。”他轻轻地说道。
意乱情迷,神魂颠倒。
这一夜缱绻缠绵,似乎把那些乱糟糟的往事全部碾碎,然后都抛在了回忆的长河当中。
而也是这一夜,谢燕春从冀州发来了加急的奏折,奏折中说,郑武已经纠集了部队,拿下了冀州的州郡,准备打着复辟西秦的称号,进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