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行嗤笑一声,斜斜倚着金丝软枕看她,“那容嫔娘娘欲如何救回信王?指望皇舅舅么?”
容妃微怔。
嘉行接着开口,“皇舅舅将至迟暮,太子羽翼渐锋,如今前朝后宫人人效忠皇后与太子一党。
“璟澜,璟泽年岁渐长,皇舅舅身前不缺皇子,还差一个豢养私兵的弃子么?”
容嫔的手指一搭一搭瞧着扇柄,娥眉蹙成一团。
嘉行所言非虚,如今老四老五渐渐长成,尤其老四的生母丽妃仗着母家有军功在身,对东宫亦是虎视眈眈;
陛下当年能扶持她的璟鸿与太子对立,将来自然也能扶持旁的皇子,到那时璟鸿更无立足之地;无论是太子还是何人登基,她与琼璟鸿的下场
容嫔忽地惊起,但见嘉行正紧紧盯她,又慢吞吞坐回去,“郡主细细说来便是。”
“此招虽险,却极有胜算。”
嘉行轻笑,“皇祖父当年为修长生不老,服用了大量的金丹丸药,轻信外臣,这才叫庆王寻机谋反。容嫔娘娘何不效仿庆王叔与前朝丽妃?”
“你说什么,”容嫔一惊,“效仿庆王?你疯了?”
皇帝登基时她尚未出阁,对宫里的秘辛不甚清楚,也只是听说先帝曾沉迷服用金丹修炼的秘术,庆王借先帝病危之势封闭宫门,意图篡位。
还是陛下的胞姐端淑长公主带兵护驾
她忽地抬眼看向倚着的嘉行,狐疑道,“如今的皇位还是你母亲端淑长公主护下来的,你倒敢造反?”
嘉行舒展出几分笑意,“当年是我母亲助皇舅舅登上这九五之尊,可这位置他坐的太久了,该换个新皇。
“我不喜欢皇后与太子,薛璟渝出身太低微,璟鸿若是有心我自当助他,只看容嫔娘娘是否敢用。
“其实也不用容嫔娘娘做什么,只是如今璟鸿不在京城,我又不常进宫,宫里的事还需您多照应。至于用药,”
她顿了顿,慢悠悠起身,“我会派人去寻专供炼药的道士,只是不可经我的手,容嫔娘娘知道如何用罢?”
容嫔略显苍白的面容忽地漫上一股因激动染起的红晕,“本宫自然知道。”
“那就好,还是容嫔娘娘做事妥帖。”嘉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咱们既是为着那一个位置,我与容嫔娘娘自然便是盟友,暂等娘娘的风声了。”
容嫔被她三言两语哄得心花怒放,连连与她保准儿。
她也不敢久留,去寿康宫请了安,方才转回翊坤宫。
彼时皇后已午歇起身,太子妃与皇孙也回了翊坤宫说话,见嘉行进宫来,太子妃笑道,“方才璎珞姑姑说你去寿康宫,我倒未瞧见你。”
嘉行笑盈盈地接过元时抱了抱,端得一副慈爱姑母的架势。
“路过御花园时瞧见西府海棠开得极好,我赏过神了。”
元时两只小脚挣扎乱动,嘉行弯腰撂下他,他便扶着奶娘的手满宫乱跑。
嘉行眼波流转,柔声笑道,“我前两日曾去二皇兄府上做客,听了一件喜事说给皇舅母听听。”
“哦?”皇后挑眉,“是何喜事,倒说来听听。”
嘉行弯着眉眼,“侧妃嫂嫂如今已怀有一个月身孕了。”
皇后神情看不出喜怒。倒是王蔷先笑道,“竟有这等喜事?璟渝与侧妃成亲多年不见子嗣,母后从前没少为他们忧心,如今可不就有了。”
嘉行也笑,“可不是,我那日就想着进宫来说给舅母听,可侧妃嫂嫂实在谨小慎微,说要等到满三个月后胎相稳了再进宫禀报。
“舅母与嫂嫂既是先知道了,可别将我供出去。”
皇后的脸色便和缓了些,“她谨慎些也好。有身孕是喜事,难得有了就好生养着罢。别再行差踏错。”
皇后所言众人尽数知晓,一时未曾吭声。
嘉行笑的愈发柔顺,“我瞧侧妃嫂嫂是知道错了,因着皇舅母斥责,侧妃嫂嫂近日寝食难安,瞧着脸色不大好。如今是日日在府里诵经念佛,说要为二皇兄和腹中的孩子祈福。”
“她倒有心。”皇后颔首,“既是如此,便解了她的禁足,本宫会派太医为她定期请平安脉。璎珞,去将库里的那尊‘送子观音’赐给孙侧妃,叫她好生养胎。”
璎珞应了声,忙去预备。
嘉行慢悠悠品了口茶,“除此之外,侧妃嫂嫂还有一事要求皇舅母。她说从前一时蒙了心,对不住平南伯府的阿卿。
“如今阿卿与段家那位表兄定了亲,她想着为阿卿添礼以示歉意,又怕阿卿恼她,请皇舅母为她牵线做主。”
皇后方才缓和的神色一凝,良久,淡淡道,“先安心养胎罢,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日后再提也不迟。她的皇室中人,何必自降身份。”
她从前瞧着孟幼卿温顺知礼,确实有看重她的心思;可这丫头性子太烈,出点岔子便惹得满城皆知,使得皇室蒙羞,万万当不得皇子妃的位置。
她虽不喜孙侧妃那小家子气,但太不将皇室放在眼里之人更不好。
只是到底有福,竟是嫁进了段家。
皇后稍稍抬眼,“也罢了,到底是姑娘家,从前也受了委屈。她既是成亲在即,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