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尔南看向海洛伊丝、看向那位与他一起走过一段岁月的少女。
“你是在守望我吗?”铁尔南问。
海洛伊丝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一如初见时那般热情。
“嗯,是的。”
“黄泉的守望者,这是我的职责。”
“不过,就只是我自封的而已。”
海洛伊丝脱下她的鞋袜,坐在海岸边的一块较为平整的礁石上。
粉嫩的玉足在死海边戏水,好不快活。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一个人守在这忘川河畔、守在在漆黑的死海边了。”
“『忘川守』,这是我自封的名字。”
海洛伊丝微微侧目,远远的望着那条静静流淌的忘川河、望着河流下游她搭建在一方小土台之上的望海亭。
“从我决定成为一名忘川守开始,我就一直扼守在这条通向虚无深渊的道路上。”
“忘川之河,引渡之泉。”
“从那时起,我便自称『黄泉』,引领着每一个不愿堕入彼岸的生命、回到此岸的世界。”
海洛伊丝回忆着她的过往、回忆着她在忘川河畔遇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
他们有的人,太过沉溺于虚无的狭间,从而溺死在忘川河里。
这些人,是海洛伊丝也救不回来的,她束手无策,只能独自悲伤。
他们有的人,有幸遇见了这位扼守在忘川河畔的『黄泉』小姐,被她从这条虚无的河流里救起。
就像,当初那位小小的无名客少女扶里巴斯一样。
他们有的人,在被海洛·忘川守·伊丝救起来后,加入了海洛伊丝的队伍,与她一同救助着此间的溺水者。
可那些与她一样的忘川守,因为常年与虚无作伴,迎来了不那么美好的结局。
有些人的记忆逐渐忘却;有些人的皮肤开始溃烂;有些人的感官不断丧失;有些人的情感变得错乱,对一切都麻木不已……
他们的存在逐渐消亡。
于是,就只剩下海洛伊丝一个人守在这里了。就像是,最开始那样。
后来,海洛伊丝的颜色也在逐渐消失,直到,她遇见了那位手持长刀的紫色身影。
海洛伊丝平复了一下复杂的心情,转而看向与莫奈腻歪的雷电芽衣女士。
“我曾在这里,遇见过很多溺水者。”
“可除了我以外,他们全都消失在了虚无的道路上,直到……芽衣女士的出现。”
“在遇见芽衣以前,我从未遇见过——能像我这样、在虚无的道路上留下自已色彩的存在。”
“在认识芽衣以后,我才发现芽衣身上的那一抹红色在虚无的道路有多么耀眼。”
兴许是觉得自已用词不当,海洛伊丝又补充了一句:“至少,比我身上的粉色耀眼太多了。”
“不仅如此,芽衣你身上的红色还夹杂着一抹梦幻的色彩。”
“在你说你要找你的男朋友的时候,我就猜到那一抹梦幻的颜色来自于他了。”
海洛伊丝看着莫奈。
他很特别、特别到像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就像他身上的颜色那样,梦幻到仿佛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那是一抹梦幻得不真实的蓝色,而这不真实的蓝色却生长出了一团神奇的黑色。
那团黑色自『虚无』中诞生,却衍生出了各种各样的颜色,甚至反演出了各种『存在』的颜色。
从无到有,从有到无,轮转不休。
海洛伊丝浅笑一声,道。
“百闻不如一见。”
“现在见到他本人,我更加相信我的判断了:那的确是他的颜色。”
海洛伊丝不再戏水。
她赤着粉嫩光滑的脚丫,蹦蹦跳跳地走到莫奈的身前,伸出一只手。
“很高兴见到你,莫奈先生”
莫奈微笑着与眼前这位甜美的可爱少女握手,回应了她。
“嗯,我也是。”
莫奈有些庆幸,还好他先遇见了芽衣。要不然,她的芽衣在遇见海洛伊丝之后,可能就被她拐跑了。
雷电·忘川守·芽衣。
莫奈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这个名字,还蛮好听的。
不过,芽衣遇见了身为变数的他,自然不会再遵循原本的命运轨迹。
芽衣的故乡出云没有覆灭。好吧,其实还是覆灭了,但又被莫奈救回来了。
于是,她不用再为逝者哀哭,因为逝者已经归来。
她虽然还是自诩黄泉,也曾救起过沉溺此间的溺水者,却没有继承海洛伊丝的意志成为一名忘川守。
而今,海洛伊丝也不会死了。
因为她也遇见了莫奈,被莫奈从虚无的深渊里拉了回来。
真好,海洛伊丝继续当她的忘川守;芽衣小姐借用『黄泉』之名与他共游星海。
……
『黄泉的守望者,这是我的职责。』铁尔南的脑海里回荡着海洛伊丝的这句话。
原本,他只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引渡他昔日战友所化的血罪灵。
而今,那些亡魂已然被超度。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铁尔南想到了芽衣问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