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方才因为易容而造成的红痕就宛若两朵红晕,浮在她的脸上,将这份佯装的凶恶更加冲淡了不少。
干咳了一下调整自己的语气,那女人冷哼了一声,嘴里说着“麻烦死了”,可是却技巧性的将将妙妙从她自己的怀里“拎”了出来,往张家十六郎那里推了一下。这一下,那女人仿佛害怕妙妙会摔倒,所以她看着用了极大的力气,实际上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妙妙到了自家十六哥身边之后便跪坐好,而后将她家十六哥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她虽然年纪小小,可是姿态礼仪却是不差,这跪坐的姿势异常的标准,仿佛每根头发丝之间的距离都经过仔细的丈量。
世家贵女的金贵,不仅仅是她们自幼锦衣玉食,更是因为她们从小受到的教养,使得她们永远不会将自己的惊慌害怕和无措展露在人前,特别是那种可能是敌人的人面前。世家女,在面对危难的时候,要展现出不逊男儿的风骨,也要承担保护家人的责任。
这一点无论长幼,皆是如此。张璨璨如是,张妙妙亦然。
掩在宽大袍袖下的小手已经颤抖,可是妙妙却没有掉半滴眼泪。她不知道十六哥如何了,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才能救自己和十六哥,妙妙只是反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慌,告诉自己会有人来救他们的。
小女孩虽然没有哭,可是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怜了。这帮刀锋里滚过一轮的“绑匪”居然也心生恻隐,方才泼了妙妙一脸水的汉子干咳了一声,重新取了水洒在张家十六的脸上,这一次他没有泼整碗,看了一眼跪坐得端端正正的小姑娘,他回身用母语对方才那女子说道:“你再给她擦擦头发。”
那女人应了一声,只是还没有动作,便听见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短促有力,却能听出是目标明确,就是冲着他们所藏身的这座荒宅来的。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拿上了手边的武器。
冲进来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深目高鼻,一双眼睛泛着一丝幽蓝,光线一变的时候,那种幽蓝又变成了像是饴糖一般的浅黄。
他的腰间挂着一把刀,刀身笔直更像是一柄剑,只是尖端处的弧度证明了这的确是一柄宝刀无疑。
他目光桀骜又带着一丝不屑,用刀锋扫过那些人,似有几分漫不经心。只是一柄杀过人的刀,哪怕刀身光洁得宛若寒冰,又似明镜,可是那血腥气却是洗不掉的。
这个少年的官话还有一些生硬,不过妙妙却听懂了。他说的是:“天子脚下,居然还有这种公然劫掠孩童之事?尔等想好怎么死的了么?”
“呸,黄口小儿,好不害臊。”和他相比,方才那几个还用母语的人的官话就流利了许多,那些人中方才捏妙妙手腕的大汉最先啐出了声,他手中是一柄九环大砍刀,同样是用刀,可是他的刀和少年的刀却仿佛是两种不同种类的兵器。
少年人并不多言,直接一个斜劈就向那大汉而去,周围的几个人也蜂拥而上,将少年团团围住。
似乎有人受了伤,妙妙闻到了一股似甜似腥的味道。她小小的一张脸更白了几分,攥着张家十六衣襟的手也渐渐用力。
“妙妙,不怕。”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小姑娘身后响起,下一刻,妙妙便被人捂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