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万没想到在官道上遇到了溃逃的败兵。
郑祚连杀数十人才止住了败兵,细问之下,攻城部队竟然连城墙都没摸着就失败了,郑祚便咬着牙,不顾众人劝阻,执意来到了城下,却看见了己方士兵满地的尸体。
“世子,世子,真的不怪我,真的不怪我!他们,他们都看见了,敌人有魔法,有魔法啊。”那活下来的另一个营将被几个御林军提溜着扔在了郑祚的面前。
郑祚冷笑了一声,铿的一声拔出了腰间长刀,咔嚓一下,营将人头落地。高衡在千里镜中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郑祚用刀指了指地上的人头,又抬起手用刀尖指了指正在观察他的高衡,然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显然,郑祚知道,他的这番示威已经尽收高衡眼底。
然后郑祚拨马回转,数百骑兵跟着他返回,无声无息消失在密林中。
数百骑兵的威压不是一般兵种可以比拟的,特别是升龙府御林军全都是重骑兵,全身包裹在铁甲之中,高衡明白,如果在野战中,这样一支数百人的铁甲骑兵冲杀过来,自己这两千人根本就无法抵挡,装备了火铳火炮也不行,此时的火铳火炮根本不具备对骑兵的拒止能力。
“将军,这。”吴荣凑了上来。
高衡放下千里镜,一脸严肃道:“全军不可松懈,夜间带甲而眠,如果我没猜错,敌军要发动庞大的攻势了,方才那人肯定就是郑祚,他是世子,一定咽不下这口恶气。”
正如高衡所料,郑祚的人风驰电掣回到了渊县,他的脸色非常难看,自己的两千兵马竟然一战而溃,这些泥腿子民夫究竟有什么魔力,他是世子,就是不信这个邪。
后续的兵马于夜间全部到达,除了留下从脱县撤回来的败兵防守渊县,并派出少量哨骑监视镇南关的明军之外,郑祚点起了剩余所有兵马,连刚刚赶到的辎重部队也不准休息,不准扎营,立刻出发。
九千安南军加上两百御林军骑兵浩浩荡荡杀向了脱县,郑祚发誓,要将脱县夷为平地,将城内的人斩尽杀绝。
谁能想到,仅仅过了两天不到的时间,敌军又杀回来了,而且规模是如此庞大。
一杆郑字大旗在城外迎风飘扬,近万敌军黑压压地排列在距离城池两三里的地方,正如高衡所料,郑祚不仅仅要挽回颜面,还要将脱县从地图上抹去。
数门重炮直接架设在队伍的前方,这些都是安南军仿制的明军重炮,别人也许知道的不是太清楚,可吴荣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些重炮,“大将军炮!”吴荣失声叫道。
大将军炮是明军传统的重炮,嘉靖年间第一次开发这种武器,原本的射程大约在二里的,随着明朝火器技术的不断进步,到了明末,已经是改进型的大将军炮,射程超过三里。安南既然作为曾经的明朝附庸,博采众长,在火器方面不仅吸收西洋人的优点,也吸收了明军的优点。
佛郎机重炮虽然好,但是价格昂贵,采用后膛方式装填,应该说是当时世界上技术最为先进的火炮,连大明京师军械局也将不少大将军炮改成了佛郎机的装填方式,只是这样一来,成本就大大增加了。
安南人将西洋炮和仿明火炮混合使用,轻型火炮采用佛郎机或者是子母炮,重型火炮直接用大将军炮,高低搭配,在战场上颇为有效。
大将军炮一出现,局面就有些被动了,在二里之外的距离上,求活旅没有任何一种火炮可以应对,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九千安南军分成数个方阵,在佛郎机射程之外整齐布置,两百骑兵则护卫在郑祚的身旁。郑祚的战术非常简单,就是直接用大将军炮轰开城墙,然后全军突击,结束战斗。他就不相信,这些守城的民夫有三头六臂,隔着这么远能有办法对付自己。
本来,杀鸡焉用牛刀,重炮对付这些民夫简直是小题大做,但是郑祚心中愤恨至极,这些侨民到了安南的土地,不听安南朝廷的调遣,竟然还敢聚众造反,简直是活腻了,如果不能把他们杀死,以儆效尤,以后郑氏朝廷还能有什么威信。
“开炮!”轰轰轰,安南军的大将军炮依次开火,三斤重的实心弹高速出膛,飞射向城墙。
轰隆轰隆,数声巨响之下,整个城墙仿佛都在晃动,城头上的士兵站立不稳,身形都摇晃起来。
“火铳兵下城!街道上的民众全部回去,待在家里不要出门,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快!”高衡大声下令道。他深知这种重炮的威力,人员越密集,就越危险,现在应该立刻躲避才是正道。
轰,一颗炮弹击中了城头的垛口,将垛口打得粉碎,砖石四溅,就像是散炮子一般把附近的求活旅士兵撂倒了一片,那可都是弓箭手和火铳手,让高衡心疼得都要滴血。
“撤!快下城!”王奇和吴荣催促着士兵们下城。
轰,又是一发炮弹打来,直接在城墙上砸出一个大坑。郑祚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指挥炮兵道:“集中火力,轰击城门!”
大将军炮一刻不停地发射,城墙被打得伤痕累累,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塌。郑祚命令火炮集中朝着城门射击,终于,一发炮弹直接命中了脱县城门,木制城门根本不可能抵挡住大将军炮的致命一击,在一瞬间被打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