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不输军营,武器铠甲的修补工作就是个重活,他们的工匠就这么多,全力以赴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还是觉得时间不够用。
高衡一来到工匠铺,就立刻跑到最里面一间屋子,这是修理火铳的地方,三个工匠正在里面叮叮当当,敲敲打打。
“他娘的,这安南人的手艺不行啊,铳管不是一条直线,这哪里能打中人。什么狗屁玩意。”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骂人的声音。
景昭有些尴尬,这人他认识,叫程平,原先在广州军械局干过,后来想出海挣大钱,正好安南这边郑阮开战,郑氏需要手艺人,他便暂时去了谅山府的军械所,跟很多工匠一起,负责给安南军修理和仿制火铳,这次出了这档子事,他作为华族侨民,自然也跑不掉,被关到集中营来了,得到解救之后,便在城内的工匠铺先干着。
此人技术不错,就是平日里嗓门大,爱骂人,脾气有些臭。也不能怪他,跟他一起来安南的胞弟被安南人所杀,他心中愤恨无处排解,性格有些古怪也是正常。
高衡直接推门进去,程平头也不回道:“没看见我们在忙吗?别催了别催了,一天催多少遍,你们这些当兵的把老子当牛马啊。”
“程师傅,我不是来催你的,是想来请教你一个问题。”高衡笑道。
程平一边回头,一边道:“老子这么忙,哪里有时。啊!这,将军!”程平愣在当场,脸涨得通红,他哪里知道,跟他说话的人竟然是高衡。高衡现在在侨民中威望极高,别的不说,高衡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
程平这么一嗓子,其他几个工匠都站了起来,有些尴尬地搓手,程平方才骂人的话,大家可都是听见了。一个年纪大些的工匠道:“将军,他,他就是这个样子,没有恶意,还请将军宽宏大量,不要跟他计较。”
程平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是没说出话来。高衡摆摆手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本将怎么可能放在心上,诸位这些天都辛苦了,等忙完这一阵,本将一定论功行赏。近日来打扰大家干活,实在是有个事情想请教,你们看看这个。”
说完,他从腰间抽出了簧轮铳,递给了众人。“嚯!”几人凑上去一看,就发出一阵惊呼,程平更是爱不释手,抚摸了好多遍。
“自生火铳,这可是佛郎机人最新的好东西啊。”程平喃喃自语道。
高衡道:“怎么,你认识?”
程平道:“认识,这铳上写着郑祚二字,肯定是他私人收藏,所以才如此精美,小人倒是见过低级一些的簧轮铳,那还是在广州的时候,佛郎机人来广州,我在他们的军官身上见过,没这个精美,但原理一样。”
高衡问道:“你具体说说看这铳。”
程平道:“这铳又叫自生火铳,原理用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用这簧轮来摩擦夹片中的火石,您看,就是这里。”他指了指铳身上一个部位,确实有一个小夹片,里面夹着一小段圆柱状的火石。
“簧轮粗糙,一摩擦火石,自然就打出火了,然后点燃药锅中的引药,自然就能击发了。其实跟火绳铳最大的不同就是火绳需要点火,保持火绳燃烧,相当于一个固定火源,才能大伙,但是自生火铳不需要,随时都能打着,使用起来方便多了。”程平介绍道。
他比划了一下,“比如下雨天,火绳受潮不能用,这自生火铳就能打响,不受天气影响。再比如夜间,火绳铳的火绳一点着,就暴露了位置,自生火铳也没有这方面的担心。总之好处多多。”
高衡道:“这么看来,程师傅对自生火铳有不少了解,我就问一句,如果我们想要自己制造自生火铳,或者说将我们手头的火绳铳改造成自生火铳,可行吗?”
程平一时间哑口无言,半晌,他叹了口气道:“以目前的条件,恐怕不行。”
高衡一愣,“这是为何?”
程平道:“三个因素受到限制。其一,是这簧轮铳的复杂程度远超想象,将军想想,如果这铳这么简单就能造出来,佛郎机人为什么不大规模换装?将军请看,这把铳上有多少个零件,我们抛开铳本身不论,只单单看它的击发结构,也就是铳机,自扳机以上有辅助钩杆,左右磨轮钩杆,簧片,传动链,磨轮盖,转轴,磨轮本体,定位簧片,杠杆,药锅盖,锅盖簧片,左右燧石夹簧片,燧石夹,制动轴,最后还要加上面板遮盖,一番下来至少二十个细碎零件,这还只是铳机,还不是铳本身,就算在铳身上不加以任何装饰,一个工匠要打造这样一把铳非三个月时间不可。”
“这。”高衡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一杆手铳要造三个月,要量产需要多少工匠,他去哪弄这么多人。
“其二,就是这些零件的精密程度很高,实不相瞒,小人自认为手艺还不错,但是,但是也实在是没这个本事,这里几个师傅应该都做不了,除非将军能找到更厉害的师傅,可是这世上,这种高手又能有多少,这太考验个人技术了,说句实在话,不适合量产。”程平道。
“其三就是成本,既然如此复杂,这手铳比火绳铳成本高出太多,小人在广州军械局干的时候,大明朝一把火绳铳大约是二两多银子,要说火绳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