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县县令白白胖胖的,义乌的县令却是精瘦,脸上还有岁月蹉跎的痕迹,看来应该是个比较勤勉的官员。
若是在原来,县太爷是不用参见武将的,也不需要对武人这么客气,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县令也不得不屈尊。郑森立刻上前道:“王县令辛苦了,此次本将只是路过,叨扰一两天,还请县令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将军能来小县,是小县的福气,城内我已经安排了宴席,还请将军入座。”说完,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郑森一行人便跟着王县令入城,经过谈话,高衡已经了解到这个王县令就是本地人士,在崇祯十年升任县令之后,一直到现在都在这个位置上,没有动过。从此人的表象来看,应该是一个清流官员,这样的官员不跑不送,在明末这个时代,是没什么机会升迁的。
在街道上,高衡发现了一些不同于别处的景象,虽然他们穿着便装,但是士兵们毕竟训练有素,一群人走在大街上,又跟县令在一起,百姓们一看就知道是官家的人,但是这里的百姓对他们并没有友好的眼神,而是一个个警惕地看着他们,甚至有的人目光中还带着愤怒的情绪,这倒是让高衡有些不明所以。
宴席之上,高衡见摆上来的菜肴都比较简单,基本上就印证了他之前的想法,这个王县令应该算是比较清廉的官员。
王县令起身,带着歉意道:“实在是抱歉,郑将军,本县条件有限,现在国家危难之际,没有多余的物资和钱财,所以这饭食也就简陋了些,还请将军莫怪。”
郑森本是正直的人,立刻抱拳道:“无妨,这些已经很好了,行军打仗的时候,饿了就啃干粮,渴了就喝凉水,这一顿饭,已经比前线将士的伙食要好很多了。”
高衡插言道:“县令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当下,高衡便将在街上的看到的情景给说了一下。
王县令立刻问郑森道:“这位是?”
郑森立即道:“哦,这位是泉州水师的高副将。”他打了个哈哈,隐去了高衡的身份,只说他是福建水师下面分队的一个副将。
王县令连忙拱手道:“原来是高副将,幸会幸会。”王县令对郑森这一群人很是客气,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作为一个县的父母官,他最大的责任就是保境安民。但是浙江当地的卫所兵肯定是不堪用的,他们平日里训练时间很少,实际上就是军户,大部分时间都是从事农业或者手工业,没什么战斗力。
真要是打仗了,还是要靠朝廷的野战军团,目前,南京朝廷最能打的几个野战军团就是江北四镇的陆军和福建浙江一带的水师,王县令交好这些军头,万一将来有用得到的时候,还能引为奥援,总之,跟他们处好关系肯定是不错的。
听完高衡的问题,王县令叹了口气,解释道:“哎,高将军有所不知,下官也是本地人,对这里的民情太了解了,这里的民众对官兵可没有任何好感。”
高衡有些奇怪,“义乌难道不是戚家军的兵源地吗?”作为后世的军官,高衡对戚家军肯定有所了解,但是跟大多数人一样,只知道戚继光和戚家军的大名和各种辉煌战绩,但是对戚家军的结局,很多人就不知道了。
王县令道:“将军可知道蓟州兵变和浑河之战?”
郑森连忙反应过来,浑河之战距离现在时间不是太遥远,他倒是知道,但是蓟州兵变也只在父亲的谈话中听过只言片语,郑芝龙也不是特别了解,或者说,蓟州兵变是大明军队中讳莫如深的事情。
王县令立刻将这两件事情做了解释,原来,戚家军讨饷不成,竟然在蓟州被自己人伏杀,戚家军从此一蹶不振,二十多年后在浑河一战中,被后金兵消灭,全军覆没。戚家军起源于义乌,为了保卫国家,不远万里前去辽东和高丽征战,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义乌全县,哪家没有戚家军的将士,他们的父辈、祖辈就这么被朝廷坑了,义乌的民众怎么可能对明军有好感。
高衡还是第一次听说蓟州兵变的事情,朝廷竟然如此对待这些铁血将士,简直匪夷所思。
他一拳砸在桌案上,连桌上的酒杯都被打翻,黄酒撒了一地,“哼,这样的朝廷,如何能让三军用命?怪不得流贼建虏势大,忠臣良将被埋没,反而是军阀军头冒尖,腐朽!”
“高将军,高将军,万万不能如此说啊。”王县令脸色大变,他哪里知道高衡竟然这么敢讲,这要是放在以前,被锦衣卫把这些话听去了,那就是个死罪,更不要说他还是福建水师的将领,连郑芝龙也会受到牵连。
现在是明廷灭亡,锦衣卫作鸟兽散,所以那种恐怖的氛围才缓解了不少,可高衡这么说还是把王县令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阻止。
郑森也扭头道:“高将军,过了。”
高衡是共和国的军人,自然跟古人的想法不一样,如此腐朽的朝廷,行将就木,怪不得革命志士们要反帝反封建,朝廷如此,可见一斑。这样的局面,必须用更加先进的理念和制度来进行改变,满清误我华夏三百年,若是不能阻止这种事情发生,他高衡来到大明又有什么意义。
此刻,高衡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不管是腐朽的明廷,还是残暴的清军,亦或是蝗虫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