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帝从傅皇后那儿回来时,郁着一张脸。
都到这时候了,太子还是只会哭,他一哭,重病的皇后就更加不放心,看着就让人来气。
他挥手让太监宫女噤声,还陛下万安,安什么安,他可一点都不安。
建安帝止步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殿内的一大一小。
逸之在家中,私下里便是这样教子的吧。
他把孩子教的可真好,自己这方面,远不如他多矣。
张秋实低声说道:“陆修撰今日第一天来,老奴想着他没什么要紧事儿,就擅作主张让他过来了,请陛下恕罪。”
建安帝淡淡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确实是擅作主张,以前的识字可是在侧殿进行的,今日未经请示就将陆存请了进来,真可谓胆大包天。
不过,张秋实敢这么做,还不是猜中了他的心思。
建安帝缓缓走入殿内,陆存和盛砚一同行礼,一大一小甚是和谐。
“平身吧。”
见到陆予之,就好像见到年轻的陆逸之,仿佛自己也跟着年轻了起来。
“予之,你教的很好,以后你每双数日便过来一趟吧,和那个……”
“成老师。”盛砚回答道。
“对,成编修,他单数日过来,你双数日,每日这个时辰,你们轮流教砚儿识字。”建安帝摸了摸盛砚的小脑袋,“砚儿真聪明,就这么喜欢成老师啊!”
盛砚点点头,“是呀。”
小孩子最能感觉出来大人的善意了,成老师和今天的陆老师是所有老师中最喜欢他的,还不会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儿。
他都两岁了,已经不是一岁的小孩子了。
陆存看着这祖孙二人的相处,心中升起了淡淡的不安。
陛下不会因为喜欢小孩儿而看重大人吧,不会吧不会吧……要是盛弈那疯子当了皇帝,天下人怎么样不好说,他肯定会先下黄泉的。
看陛下这样子,至少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的。
因此,陆存留了下心,并没有很在意。
陆存教完课后,便回了翰林院,日渐黄昏,他拒绝了同僚们的酒楼邀请,坐在驴子上回了家。
这驴子是他前几日刚买的,一头体格结实的黑驴,皮毛乌黑发亮的,长得有几分滑稽。
陆存也是没办法,他家住的远,新家没修好,尤其此时处于行人高峰期,马车的速度在京城还没驴走得快,毕竟规定不能纵马。
一路上,陆存厚着脸皮,当周围的视线不存在。
看什么看,没看过人骑驴啊!
围观百姓甲:“没见过这么年轻俊秀的公子骑驴的。”
围观百姓乙:“这不是状元郎嘛,不对,肯定是人有相似,状元郎咋可能骑驴呢。”
围观百姓丙:“这黑驴衬得人可真好看,以前咋没发现呢。”
回到陆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陆存从驴子上下来,只见沈雪禾提着灯笼出来迎他。
月色下,她的面容如玉雕冰琢,温润而又透亮,在摇曳的灯火和月光中更显柔和,仿佛月光轻柔地倾泻于水面。
“相公,你回来了。”她勾了勾他的手指。
“嗯,回家了。”
……
沈雪禾看着陆存吃饭,饭是重新热的,盘子里的菜都被她扒拉得不好看了。
她羞赧地说:“不好意思啊,我没有等你吃饭。”
今天是陆存第一天入职,沈雪禾本来很有仪式感地订了酒楼的饭菜,决定庆祝一番。
“可是饭菜太香了,你迟迟不回来,我就忍不住吃了。”
说着,沈雪禾懊恼地皱了皱鼻子。
“明天我再去订一桌,你放心,我下次等你回来再吃。”
陆存笑了一下,显然是被沈雪禾可爱到了。
他并不计较这些,她有这个心就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了。
“不用了,我可舍不得你饿着,想吃什么就吃吧,以后也不必等我。”
“你今日怎么想起来迎我?”
沈雪禾:“天都黑了你还没回来,我想和你一起睡觉,就出来看看。”
睡觉……
陆存咳了几声,灌下一杯水。
他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某本书里的内容。
本以为娘子是关心他夜里回来有没有出事,结果……好吧,这个答案他也挺满意的。
沈雪禾见陆存又是面色泛红,又是咳嗽的,便问道:“相公,你是不是着凉了?”
“夜晚的风是有些凉,要不你先住新宅子吧,屋子大半已经修好了,主要差外面的景,倒也不影响住人,你绕着走出去就是了。”
“就是白天有噪音,你可以让施工队等你走了再开工。”
每次快修好的时候,沈雪禾就能很快察觉到哪里还能再完善,一修再修,到现在还没办法完工。
陆存摇了摇头,他可不想和娘子分居。
他在吃饭的时候,沈雪禾就托着腮静静看着他。
陆存今日身着青色官服,清新如竹,映衬的面容白皙清俊,稳重的服制显得他过分年轻。
沈雪禾突然想起来,其实相公也才十九岁,听说官场重资历,也不知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