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弈怔怔地望着沈雪禾,止住了哭声。
这是……会说话的、睫毛在颤动、眸中有倒影的沈雪禾,她的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可见,穿着他没有见过的衣服,说着从未说过的话。
她的眼中带着些许嫌弃,好像在说:你怎么这么事多啊!
这样的生动、明亮。
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盛弈几乎是跪在了地上,手上捧着虚无的雪花。
他仰脸望着沈雪禾,眼泪不停的流。
“阿雪,我还是见到你了。”
那道士没有骗他,以血泪为引,他再次见到了她。
鲜活的、会躲着他、嫌弃他的沈雪禾。
真好。
盛弈开始笑。
见他这个样子,沈雪禾心里更慌了,她拽了拽陆存的衣服,“这般喜怒无常,他脑子没什么问题吧?”
她瞅了一眼酒坛子,她确定她放的是酒不是什么迷魂药啊,酒和酒之间也会相克的吗?
因为担心触怒盛弈,沈雪禾把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用气声说的。
“我脑子确实有问题。”
盛弈站起身,笑着回答道。
沈雪禾:???
他在说什么疯话!
他是怎么听到的,她离他不算近啊。
盛弈确实听不清沈雪禾在说什么,可是他对她太熟悉了,光看表情和嘴型,他便瞧出了她在说什么。
“脑子里像是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千万只蚂蚁在上面啃食着我的血肉,每日每夜地折磨着我,他们都说那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哈哈哈……”
有些人就是会说话,所以他只好送他们去见上天了。
他的声音转而平缓:“但是来见你之前,我有在好好吃药。”
“你放心,我现在很清醒,不会伤害你的。”
即使是糊涂的时候,他也舍不得伤害她的。
盛弈笑得温柔而和煦,“阿雪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不必去询问别人。”
“难得阿雪想要主动了解我,我很高兴。”
说着,他的眼睛和嘴角同时弯起,是一个沈雪禾式的笑容。
沈雪禾默默后退了两步。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清醒的样子。
他都说他脑子有问题了,她还能问他什么呢。
陆存打量着盛弈,思考他的一举一动,开口问道:“你是……王爷?”
因为见过沈若云这样的人,面对盛弈古怪的言行举止,他很轻易地联想到同样的事情,眼前这个盛弈,真的是之前的盛弈吗?他不会也是从那边回来的吧。
沈雪禾怪异地看了陆存一眼,他不是王爷是谁?相公不会也疯了吧,他好像只喝了一杯啊,这酒的威力这么大?
听到陆存的询问后,盛弈低下头看了看身上的蟒袍,“我现在是……王爷啊。”
“嗯,对,我是王爷。”
沈雪禾后背一寒,抖了抖肩膀。
这人说话越发神经了,她现在有些想哭,这下可如何是好?什么都没问出来呢,灌个酒直接把人玩儿废了。
“怎么了?”陆存关心地看着她。
沈雪禾摇了摇头,审视着他:“你现在是正常的吧?”
陆存笑了笑:“当然了,我刚刚就是试探他一下。”
沈雪禾:“那好,相公你稳住他,我去找我姐姐过来。”
她姐姐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
相公?!
他听到了什么?
盛弈瞪着眼睛看着二人。
忽然,他的耳边传来清脆的铃声,一阵强大的引力从另一边传来,他目眦尽裂地看着沈雪禾转身离去,“砰”的一声,身体倒了下去。
盛弈晕了过去。
盛弈醒了过来。
这道士竟然不是在自谦,他是真的学艺不精,这么短的时间他是在糊弄谁呢!
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该死该死该死!
真想杀了他。
五马分尸。
盛弈头痛欲裂。
他猛地将头上的冠冕摘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冠冕在光滑的地上滚动,发出沉重的碰撞声。
不能杀了他,他还想再见到阿雪。
他要把这道士关起来,逼着他继续修炼,直到他真的能和阿雪在一起。
一想到阿雪嫁给别人,盛弈气得吐血。
可惜天机隐蔽了他的感知,他只看得清沈雪禾,根本看不清那里的环境,更分不清站在她身边的“相公”是谁,要不然他定要将那人千刀万剐!
盛弈怒火中烧。
所有的他都应该爱上沈雪禾,凭什么只有他一人痛苦!
“乔留仙,朕要让朕的这种爱在任何时间线里永不消散。”他冷冷地命令道。
“休想糊弄朕,朕不会杀你,却可以让道家从此消亡,哦……你那道观里有那么多师兄弟呢,就从他们开始吧。”
爱意永不消散,执念永不消散。
在万千种可能性里,他不信没有一种能和阿雪长相厮守。
——
“王爷,这是几?”
沈雪禾伸出三根手指头问盛弈。
盛弈:“……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