贬低另一个人,并不会让这个人显得更加高尚。
沈雪禾露出难以描述的表情,不完全是惊讶,混合着不解与疑惑。
“姐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不像是沈雨茗会说出口的话。”
沈雨茗从不在背后非议她人,她总是淡然的、平静地、宽容的,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处之泰然。
“……你是真的很爱我啊。”沈雪禾的心头微微苦涩。
爱到口不择言,连教养都抛之一边。
可是她未免也太看不起她了,就算她说得是真的,她也不可能因为对另一个人的失望,而忽略她对她做的事情。
沈雪禾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和陆存的事情,我会自己问他。”
她不需要从他人的口中知道这一切。
“姐姐,我走了,你……安好。”
手掌残留她的温度。
“不要送我。”
因为看到她这个样子,她会心疼。
沈雪禾依然爱沈雨茗,但她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信任她了。
她向前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了下来。
一直注视她的沈雨茗刚露出几分喜悦的表情,却听沈雪禾说道:“你不要迁怒于堂姐。”
沈雨茗的心情瞬间沉入海底,眼眸也沉寂了下来。
沈雪禾回过头,却不是因为沈雨茗而回头,而是因为沈若云。
现在想想,堂姐怎么可能是姐姐的对手。
她能看到的,或许只是姐姐想让她看到的,细细回想起来,又不是第一次了。
沈雪禾继续说道:“虽然她疯了,但是让她尽可能体面地活着,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闻言,沈雨茗只觉呼吸都变得疼痛。
她想说,你知不知道她曾经想杀了你?
想到沈雪禾刚刚说过的话,沈雨茗咬了咬舌尖,尽量平和地说道:“她当然会活着。”
沈若云算什么东西,你宁可特意关照她一句,也不愿和姐姐说句好话吗?
在你的心里,我是否罪大恶极?衬托得沈若云都可怜了起来。
“禾禾,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你若是不放心,可以亲自过来看看她。”
前提是她必须在场,沈雨茗在心里补充道。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沈雪禾再也没有回头,她抱着猫坐上马车回了家。
陆府依然如往常一般美丽,落叶轻旋着落下,是独属于秋日的浪漫,只是明显少了一些人,想来是姐姐的人吧。
陆存做事情,从来都是这么干脆。
离开她,是不是也这样干脆呢?
雪团闻着腥味儿朝着水边走过去,沈雪禾没心思管它,缓步迈向正院。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沈雪禾故作轻松地问:“你在家啊,那你怎么不去接我,陆大人也会犯懒吗?”
她知道姐姐说得是真的,他要走了。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不想和他吵架。
陆存没有回答沈雪禾的问题,只是脱下自己的披风,为她披了上去。
“有暖和一些吗?”
沈雪禾点了点头,“你要是怕我冷的话,何不牵我回屋?”
在庭院里吹风,穿的再厚也会冷的。
陆存将沈雪禾揽入怀中,“那这样呢?”
“是我温暖,还是他更温暖?”
他抱得紧紧的,像是要把她揉进怀里,宽大的手掌按在她的腰间,嘴唇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询问。
沈雪禾:“……”
她明白了。
沈雪禾按住陆存的肩膀,亲吻他的脖颈。
与其浪费时间去解释这些,她更喜欢用行动去证明。
柔软的、馥郁的、热情的。
他也明白了。
她在说,她都这样对他了,他还要在意区区一个拥抱吗?
好狡猾的答案。
陆存笑了几声,把沈雪禾抱回房中。
亲吻,从眉间到手指。
一番耳鬓厮磨之后,他抚摸着沈雪禾泛红的眼睛,动作轻柔。
也不知这两天哭了多少次,变得这样脆弱敏感。
“我让叶大夫过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不要。”
“再过几天我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你要不要回岳父那里住?”
“……走多久?”
“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两年。”
沈雪禾依偎在陆存的胸膛里,落下了泪。
“你曾经说过要带我去看各地的风景,你是要食言吗?”
一年、两年,说得好轻松啊。
她又能活几年呢。
“你和姐姐一样可恶,自顾自地做下了决定,是不是在你们心中,我根本不配和你们平等对话?”
她不够聪明,所以做什么决定都不用提前告诉她对吗?
陆存捧着沈雪禾的脸,亲吻她脸上的泪水。
“是我错了,我希望在你眼中我是无所不能的,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
他以一种示弱的、臣服的姿态,垂着头说道。
“如果我不能尽快登上高位,我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