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榆树村距离风云山庄,也就是两个时辰的路程,全村六十多口人,向来都是青云县首屈一指的富庶村子,提起大榆树村,就没有不知道的。
但自从天灾人祸横行,大榆树村也逃不过一个凋敝荒凉的下场。
林英率领五十个弟兄,穿着轻甲,手持步槊障刀,肩膀还背着弓箭,一副凶神恶煞,气势汹汹的架势。
距离大榆树村还有二里,整个村子就乱了套。
“山匪来了,快逃命吧。”
“逃?能逃哪去?南边是县城,那般衙兵也好不到哪去,见到饥民便要揭掉一层皮。北边是风云山庄,吃人不吐骨头的贼窝子。东边饥荒严重,易子相食者众,西边要跋涉二百里,才能到达临县,不累死也饿死了。”
“逃个球,让山匪一刀砍了,倒也痛快。”
“那般山匪皆是凶恶之徒,落入贼手,恐怕是生不如死。”
慌乱过后,上千号饥民,索性破罐子破摔,纷纷瘫在地上,抱着侥幸心理。
山匪来的不多,总不能把这一千多口子人全都杀了吧?
总有人能活下来,说不定这个人就是自己。
闹哄哄的村子,逐渐平静了下来,明明一千多人,却寂静的诡异,
所有人的眼神都透着麻木,像是一具具失去灵魂的躯壳,就这么呆呆的注视着远处袭来的山匪。
直到林英走进村口,现场才再次响起窃窃私语。
“现在的山匪,已经如此精锐了?”
“哼,朝廷烂到了骨子里,谁能分得清官兵和山匪?”
“话虽如此,可山匪皆是流寇草莽,这些人,怎么像是府兵一般?身上还披着甲,好生奇怪。”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怎么也不杀人?”
林英看着村子里密密麻麻的饥民,心里不由阵阵怜悯,同时谨记自己是‘义军’,而非草莽。
见一个“新兵”踩翻了饥民的讨饭盆,林英转身就是一脚,踹进那新兵的心窝里,恼着脸子怒喝:
“踩了人家的饭碗,也不吭声,是不是从其他寨子染的习气,还没有清除干净?狗东西,胆敢再犯,不必回报叶先生,我便先砍了你!”
那新兵被骂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连忙把讨饭盆扶正,抱着拳,冲面前一脸茫然的老爷子行了一礼。
“大爷,刚才多有得罪,请您海涵。”
在场的饥民,全都是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这……
还是山匪吗?!
那新兵虽然当
众挨了一脚,但眼神却没有丝毫怨恨,反倒极为自责。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作为叶贤心腹之一的林英,可是门清。
用叶贤的话说,这叫“洗脑”,所有加入凌月堂的弟兄,政治课都是必修科目之一。
林英环顾一周,由于村子里聚集的饥民实在是太多了,只好吼了一嗓子:“谁是马翠!”
现场无人应答。
林英又吼了一嗓子:“马翠在哪!”
一众饥民面面相觑,对于这些奇怪的山匪,又疑惑又害怕,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过了许久,一个老妈子才鼓起勇气,指了指不远处的小院。
林英没有直接闯进去,而是在饥民们匪夷所思的注视下,站在半人高的矮墙外喊了几嗓子。
不多时,一个面黄肌瘦的女子,推开房门,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
见院外站着一群手持兵器的汉子,瞬间小脸煞白。
林英开门见山:“马彪可是你家兄弟?”
听到弟弟的名字,马翠眼神更是惶恐,站在院子中间,揉捏着衣角,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能瘫下去。
“我家兄弟与同乡出去挖菜,至今未归,若是哪里得罪了几位英雄,小女给英雄们
赔不是了。”
欠身行礼,乃是大户人家的礼节,马翠直接双膝跪地磕头,结果因为饿的时间太久,一头磕下去,直接昏死。
林英吓了一跳,连忙翻墙入院,将马翠扶起来,确定只是饿晕了,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让兄弟去找水,然后从怀里取出小布包,将蒸熟的黍米混着水,给马翠灌下去。
过了大概一炷香时间,马翠这才缓缓回过神。
林英擦了擦额头冷汗,一脸无奈:“姑娘,你可别吓唬我,你若是有个好歹,我家先生非砍了我不可。”
马翠一脸茫然,不明白这些穷凶极恶的山匪,为何对自己如此客气,甚至还把宝贵的粮食分给自己。
“莫不是……我家兄弟,结识了贵人?”
林英心中暗暗感慨,也不知道马彪那小子,到底是运气差,还是运气好,琢磨了一会儿,只好苦笑点头:“算是吧。”
“今日早些时候,马彪被掳上风云山庄,随行的男男女女,皆被山匪虐杀致死,若不是我家先生及时出手相救,你兄弟已经成为刀下亡魂了。”
得知来龙去脉,马翠焦黄的小脸,又是一阵煞白。
不过确定马彪没死,马翠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看着林英的眼
神不由一阵疑惑:“英雄们,你们是?”
马翠彻底迷茫了。
眼前这些凶神恶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