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按照日记里的信息,任冬苒无论是与自己的生母还是继母、都不曾有过多么深厚的母女情谊,但此刻她依旧心底泛起酸楚,不禁想象——
如果徐泠泠不曾死亡,现在的徐家母女又会是何种情状?
徐泠泠那么勤奋努力,现在一定已经按照自己早早规划好的追梦计划,顺利走上成为舞蹈家的道路了吧?届时她大概会在各个城市大剧院的舞台上巡回演出,自己或许也可以和徐文珠一起、成为最早见证她梦想发芽的两个人吧?
可惜现实从来不是童话,上天也总是拒绝给予每个人同等的好运。
事实是徐泠泠死在了七年前的某天,连同她闪闪发光的梦想一起,成为记忆里遥远而模糊的只言片语。
徐文珠的助眠药物发挥作用,让这个长期疲惫的女人得以短暂地陷入安稳的梦乡。任冬苒扶着她在沙发上躺下,又为她盖了条毛毯。
任冬苒望着故友母亲脸上深深浅浅的沟壑和此刻安详的神情,心底叫嚣着一个念头:
自己一定要弄清楚徐泠泠的真正死因。
她自己的原生家庭没多幸福,死了估计也就只有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会为自己伤心片刻。活了二十来年,好像也没有多少幸福的回忆……对她来说,死亡,或许反而是种解脱。
但徐泠泠却不一样。
她乐观、开朗、温暖,值得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辞藻去描绘。她有深爱自己的家人、努力追逐的梦想,她的生命本不应该停止在初中时代。
她应该在每个到来的暖春里盛放。
任冬苒闭上眼,然后使劲晃了晃脑袋,撇去过多感性的思考。死于七年前的徐泠泠和刚死不久的自己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见面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共通之处。而事情的关键或许就在自己想不起来的初三下学期。能够给自己提供这份有效信息的人……或许就只有眼前一个了。
她再次看了眼沙发上熟睡的徐文珠,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找到了纸笔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住址,表示自己是徐泠泠生前的朋友、想要知道她确切的死因,若是徐文珠愿意……可以来找她聊聊。
时间已经不早,买来的食物也早已凉透。任冬苒不敢再多耽搁,提起烧烤和饮料便匆匆出了门。
这次没有遇上醉汉骚扰,任冬苒顺利地回到单元楼,想了想决定还是晚点再和任秋时交流信息,转而敲响了蒋宁家的房门。
她现在更想知道徐泠泠对自己生前还有多少记忆……以及她对自己死亡的态度。
伴随着一声爽利的“来啦——”,房门被打开,露出蒋宁那张灿烂的笑颜来。
任冬苒扬起微笑,正准备开口解释自己迟来的原因,却突然感觉背后一热,一个陌生的躯体紧紧挨着自己,激得她来不及打招呼、一个箭步窜进了屋内。
任冬苒弹射进门后连忙转头,发现那人正是早上出门时在走廊里遇到过的中年男子。西装革履的他揣着公文包,架着金丝眼镜的脸上略显疲惫。他自然地进门、放包、将外套脱下搭在衣架上,动作流畅又一气呵成。
任冬苒站在蒋宁背后,听见她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雀跃:“老公,你回来啦!”
男人点了点头,然后笑眯眯地开口,声音温和有礼:“今天有客人呀?”
应了他的话,蒋宁亲切地拉着任冬苒的手,给双方做了个介绍。原来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郭善,是一名高中数学老师,刚刚才下了晚自习回到家。任冬苒顺着坐在桌前等待开饭的徐泠泠的招呼声,说了一句“姐夫好”,得到对方一个友好的微笑。
只是虽然对方看起来温文尔雅,但任冬苒却莫名觉得蒋、徐二人稍稍拘谨了几分,就好像原本畅通无阻的交叉路口,突然有一处亮起了红灯。
她使劲眨了眨眼,蒋、徐两人看起来似乎又和先前并无二致。微妙的异样感连带先前在门口无人注意到的受惊一起,被她归为初次见面的尴尬而引发出来的短暂错觉。
夫妻二人看起来同样热情好客,郭善招呼着蒋宁热菜,自己则倒上了饮料。一番忙活过后,所有人终于齐坐在饭桌前。
新鲜的肉丸跃进咕嘟冒泡的火锅,氤氲的白汽也抬升了四人之间的温度。蒋宁给两个女孩递了几张餐巾纸,率先开启了话题:“所以……冬苒啊,你是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状况了吗?”
任冬苒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担忧,简单解释了几句。比起向众人解释先前遭遇醉汉骚扰耽搁了时间,她现在其实更想知道徐泠泠生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埋头默默吃菜的郭善,虽然蒋宁看起来对自己的丈夫毫无保留,但她可不想在陌生人前贸然问起自己故友的确切死因。
按捺住满腹的疑惑,任冬苒同三人不咸不淡地聊着天,然后找准时机站起身,端着酒杯展露无害的笑颜:“说起来,我还真没想到在现在这种状态下还能遇到这么投机的朋友呢,我们还真是有缘啊!虽然这里面装的只是果汁,但我还是敬大家一杯!”
原本的家常聚餐突然涌入酒桌文化,蒋、徐二人的笑容霎时间疏远了些。但任冬苒却没有在意,她自顾自地在碰杯后将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然后试探着开口:“对了我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