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淡淡问道:“祭酒为何这么说?”
孙伯符先张望四周,见无人路过以后,低声道:“这折子要是送到宫里,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不仅皇帝要杀你,八大藩王也饶你不得,就算大祭酒出面,也绝不可能留住你的性命!”
巧了。
我要的就是这结果。
陈松毫无动容:“我自是知道后果。”
“那你怎么还敢这么做?”
“皇帝那都是小事,要是八大藩王看到你这折子,神仙都救不了你!”
孙伯符情绪非常激动,手中轻飘飘的两张纸,就像烫手山药般令他手足无措。
更让他不能理解的是,如陈松这般能引来三圣赐福的读书人,应该是天底下智谋最足的存在。
为何还要行这必死之事?
陈松扫他一眼,轻缓说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要这样做!”
孙伯符:“?”
陈松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可连在一起,他是真不明白。
陈松继续说道:“八大藩王祸乱朝政,暗涨赋税多载,天子昏庸,乃生民之祸,若无人直言极谏,纵容此类情况继续发展,大乾国是存续不了太长时间的!”
孙伯符已经明白
陈松的心意,他语重心长道:“可你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没必要用自己的生命来做赌注!”
陈松摇头:“一个人的力量的确有限,可总要有人站出来,既然百官不闻不问,此事便由我来做!”
孙伯符略有动容,陈松为国尽忠的决心令他叹服,但他最后还是眼中闪过坚定,将那折子收好后道:“不行,我不能害你!”
“以你资质以后肯定能入得乾国权利暴风眼正中心,到时再如此也不迟!”
不行!
到时候就太难死了。
陈松坚定道:“祭酒即不愿代我送信,我也不好勉强,但请祭酒放心,我就算徒步至京城,也会将手写之书上呈天子的!”
孙伯符嘴唇嗡动,他毫不怀疑陈松的决心。
像他这样的人,肯定会说到做到!
“若我不准你离开昆山城呢?”孙伯符问。
陈松淡淡道:“那我就退出衍天司!”
孙伯符张大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怎么可能放任陈松退出衍天司?
再过不久总司乃至天下都会知道陈松的所作所为。
到时陈松肯定是衍天司的香饽饽,这个时候放他主动退出,简直太不明智,而且孙伯符
也舍不得。
“罢了罢了。”孙伯符长叹一声,道:“这折子我会想办法送到京城,陛下能不能看到我便就不得而知了。”
陈松颔首作揖:“谢祭酒成全。”
帮你送命,这有什么好谢的?孙伯符挥手:“你先回去歇着吧,此事交给我来打点。”
陈松点头,临走前道:“若是让我知道祭酒刻意修改折子内容或者掉包他文,这衍天司我还是必退无疑的!”
陈松现在最怕这人偷偷加戏。
陈松说完离开以后,孙伯符摇头苦笑,陈松像是会读心般参透了他刚才的念头。
在陈松没说最后一句话之前,孙伯符真的是想偷梁换柱,呈送给陛下一份陈松歌功颂德的完美折子。
这计划还没付诸实现,便宣告结束。
孙伯符也同时明白了陈松的决心,他不论如何,都要为民发声,甚至已经到不惧自身安危的程度,这样的人,行如过独木,其下就是万丈深渊,看似危在旦夕却无懈可击。
“但愿大祭酒有解决之策。”孙伯符低叹,唤来司内信使,连同陈松的点星仪式申请一并送往京城。
便如此,数日无波无澜,无风无雨,陈松的折子似
石沉大海,衍天司京城总司也无回信。
这就是古代的交通效率,慢到离谱。
等待回信时,总让陈松想起一首歌:从前车马邮件都慢……
但其实,京城现在也分外红火,穆青璇从昆山城回到京城以后,便昭告百官,于今日上朝议事。
而今当下,皇城金銮殿里,穆青璇带着面纱安坐龙椅之上,听百官上秉各地杂事。
百官所秉之事,多是些遮遮掩掩。歌功颂德之言,穆青璇深谙此道,但今日毕竟是她第一次上朝,尚未立威,便强行按捺着,心中仍在期许有能令她眼前一亮的折子问世。
“清河郡昆山城衍天司童生陈松上呈奏折,陛下可愿批阅?”
太监唤了一声。
金銮殿内响起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区区一个童生竟敢把折子送到宫里来?”
“衍天司未免也太托大了些。”
“真是好大的狗胆。”
有重臣跪下,诵道:“陛下,区区一个童生的折子,就不劳您费心了,待今日朝会结束我定会让衍天司彻查昆山城分司。”
“王大人所言极是,区区一个童生的折子,念出来是污了陛下的耳。”
现如今,陈松之名尚未普
及京城。
仅有区区几个人知晓陈松那日在昆山城的所作所为。
“念。”穆青璇却是轻敲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