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万不可呀,陈松跟此事毫无关系,更不可能是叛党余孽,此事定有蹊跷。”周兴邦终于按捺不住拦住将走未走的穆青璇。
朕又何尝不知?
穆青璇心中苦涩,她若大权得握,不用忌惮藩王,随手一道旨意就能将陈松释放。
然而她只是一介傀儡,虽然试图却收效甚微,满朝朱紫大臣都被藩王收买,她现在要是执意释放陈松,估计明日朝堂就得炸锅,藩王也有由头向她施压。
这皇帝做的憋屈!
“朕自有定夺。”她虚虚甩出这句话以后,便离开监牢。
穆琛小人得志般笑道:“周大人莫要再做这无用功了,只怪你们眼拙看错了人,莫说他是三圣赐福,哪怕是九圣赐福,敢跟叛党勾结也只有死这一条路。”
“你若执意保他,本王也有理由怀疑衍天司是不是也跟叛党有所勾结。”
“一派胡言,衍天司对大乾无愧于心,岂容你胡说八道?”周兴邦面红耳赤,这节骨眼谁沾上叛党余孽这名头,谁就得提心吊胆一番,就算是衍天司也不例外。
穆琛伸了个懒腰:“那周大人为何替叛党说话?”
他胜券在握,好不容易能在九司面前占尽上风,自然是要好好羞辱调侃一
番。
孔钧见周兴邦将要暴怒,扯了他衣袖一把,低声道:“此事还有转机,现在不是争口舌之快的时候。”
他并非当事人,对形式的判断更加准确,故也更冷静。
周兴邦甩开孔钧的手,对陈松道:“你放心,衍天司定不会让你含冤而死。”
陈松点头,也不打算再说什么。
衍天司祭酒虽然手握大权,但跟皇帝还有亲王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没必要跟他多逼逼。
待孔钧跟周兴邦离开以后,穆琛也扭身走出监牢,重归安静以后,陈松放宽了心,仰身躺在草垛上轻松地哼歌。
待明日成就无敌。
区区乾国,覆手就可拿捏,现在稳一手就行。
而刚才一语未发的杜平瑶忽然走来说道:“陈公子放心,明日提审我会如实相告,洗清你我之间的关系,你本就无罪,不该随我妄死。”
陈松一个激灵,从草垛上挺起身。
本来安安稳稳地你又抽什么风?
最主要的是杜平瑶清冷面上映着红晕,眼神坚定,已经做出最终的决断。
“唉。”陈松摇头叹息。
杜平瑶疑惑:“公子为何叹气?”
陈松道:“你怎么还不明白?恭亲王只是想杀了我,什么原因并不重要,你今日想办
法保住我,明日我还是要死的。”
“可孔钧跟周兴邦都想保住你,料想就算那穆琛再猖獗,也不敢跟衍天司跟儒天司对着干。”
自从被陈松用行为感化以后,杜平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便消失不见。
最主要的是,她在陈松身上看到了父亲曾经说过的‘希望’。
“父亲曾说周兴邦跟孔钧是乾国读书人中的魁首,有他们在,乾国就算风雨飘摇,也不会倾覆,你又受三圣赐福,只要跟我划清界限,穆琛肯定不敢再妄下杀手。”杜平瑶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
陈松觉得没道理。
杜平瑶还是太天真了。
人家穆琛家大业大,管你是什么三圣赐福,再者说,这江山社稷毕竟姓穆,不姓李,也不姓周。
但他没如实说,反而耐心解释,谁让杜平瑶长得最后好看呢?
“又错了,既是读书人,他们便就更不应该救我。”
“这是为何?”
很陈松接触以后,杜平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
陈松道:“读书人的义务是什么?”
杜平瑶理所应当地道:“埋头苦读,考取功名,为国尽忠,不求做达官显贵,但求无愧于心。”
这是她爹告诉她的。
“错了。”陈松再一次否定
杜平瑶。
“对读书人来说,江山是江山,社稷是社稷,江山是生民的江山,是一草一木,猛兽游鱼飞鸟昆虫的江山,社稷是百姓拥护的行舟,只暂时摇曳在江山中,为国尽忠不该凌驾于生民之上!”
陈松一言,令杜平瑶几乎石化,她虽然还没完全领略陈松话语中的意味,但她可以肯定,这是比父亲所言还要更加正确的理。
陈松小看了自己所说之话,对土生土长乾国人的震撼,他们自小便受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思想禁锢,无法超脱于事外,来思考,他们的目光早就已经被皇权所影响。
就算杜启明叛乱,其出发点也是乾国,而非江山。
陈松说嗨了,起身面对铁窗外的煌煌烈阳道:“我有一个梦想。”
“凡我辈读书人,皆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为己任,纵前路漫漫,需以躯壳开路,我也愿身先士卒。”
做文抄公的感觉有一说一有点爽。
尤其是在好看妹妹惊艳的目光窥探下那就更爽了。
不过前世张载说的这句话确实厉害。
陈松只是诵读,便觉得胸腔充斥着一股热忱,恨不能立刻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