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惊愕不已。
他万万没想到,当初那个女人就是穆青璇。
但随即一想也就释然了。
要是没有当初的羁绊,现在也就不会有如此的情面。
“现在想想,当初在昆山城的时候,若不是陛下施以恩德,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成一具骸骨了。”陈松笑道。
穆青璇莞尔一笑:“若不是你在衙门上据理力争,心系大乾,朕也不会没来由的对一个陌生人施以恩德,一物换一物,这都是你换来的。”
“朕那时被藩王钳制,满朝文武皆无一个知根知底的贴心人,无奈只得在周边小城,寻觅可充入幕僚的有志之士,谁承想,恰好就遇到了你。”
“有时候,朕就在想,若是没有你,大乾可能根本存续不了这么久,朕也不会能够堂堂正正地在亲王面前挺胸抬头。”
“煌煌大乾,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你……”
陈松颓然叹气,“陛下错了,若是没有我,大乾恐怕会更加昌盛,我所做的很多事,都是在把大乾跟你推向毁灭的边缘。”
其实陈松何尝不知如今的所作所为都深藏着多少危险,但当时的他,心中只想着作死,只想着死后的无敌,旁的事,重要也不重要,至少没有向死而生重要。
“朕何尝不知?”穆青璇灿烂表情没有丝毫埋怨:“但那又如何?大乾不缺护国之臣,保持存续的方法有很多种,彻底改变的方法却只有一种,那就是从上至下的唤醒沉沦的大乾。”
“你做到了,就算大乾现在灭亡,就算朕现在就葬身,也能瞑目,至少是于满目黑暗中窥见一缕澄澈天空。”
“你做的事固然危险,但朕很满意。”
听着耳边穆青璇说的一席话。
陈松来到窗边,推开窗,深夜冷冽的风吹拂进来,迷乱中他重获短暂清明,“陛下放心,大乾会回到当初模样,盛世会由你亲手缔造。”
“我陈松说到做到。”
穆青璇起身踱步来到陈松身边,与他同观漆黑夜色中透着皎洁微弱月光的毛月亮:“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这是朕的事,你只要能让朕永远见到希望就足够。”
“陈松。”穆青璇说完以后,突然呼唤一声,陈松扭头看去,穆青璇斜倚在窗框边,凝重说道,“你能否答应朕一个要求?”
陈松点头:“陛下请说。”
穆青璇轻启莲口:“以后别再以身涉险了,可以吗?”
要是别的问题,陈松肯定会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下来。
但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
真的很难答应呀……
不以身涉险,自己还怎么无敌?
说归说,但肯定是死后成就无敌更重要点,只不过就是方式方法。会出现些不同而已。
“我只能说尽量。”陈松道:“说完全可以,根本不可能,做某些事,就必须承担某种代价,当前来说更是如此,还请陛下理解。”
“唉。”穆青璇叹口气,他也知道陈松说的没错,她踱步回去坐下以后说:“现如今要是盛世该有多好……”
陈松不语,心中想,要是盛世,自己现在还怎么送死?
盛世有盛世的好。
乱世有乱世的妙。
人世间的事,不外如是。
“陛下,天已经很黑了,你该回去了。”陈松道。
穆青璇颔首,“最后还有几句话要说。”
“永乐公主请来君澜宗以后,千万切记要低调,哪怕忍辱负重也可以,有她在其中周旋,你不会出问题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今日国葬时说的话,私下同朕,同周祭酒发发牢骚都没问题,千万记得不要在大庭广众说出。”
“以你之才智
,肯定能够理解,我只说这么多,你好生休息吧。”
陈松颔首:“我送送陛下。”
二人于深夜踱步至衍天司门口以后。
前来接驾的太监正在车辇前侯着,穆青璇突然驻足:“朕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说,其实……仙门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恐怖,他们想在京城杀人,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说完,穆青璇的身影很快就隐匿于黑暗当中。
陈松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开。
穆青璇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大乾还有什么能够钳制仙门的手段?
那可就难办了呀。
他忧心忡忡地回去,在原本的寓所,辗转难眠,心中思忖不断,至清晨朝阳初升时方才回过味来,心想着走一步看一步,然后沉沉睡去。
如此,便是六日以后。
近六日以来,陈松在国葬上突然出现的消息不胫而走,同样脍炙人口的还有他在国葬现场针对魔道的诸多说辞。
当然,这背后有没有亲王的刻意营造就未可知。
同时,鹰山四怪不在京城的消息,也在上层官场流传,大家顾及穆青璇的面子,并未明言,但仍旧有不少藩王上书自己不愿承交赋税战甲军马的折子,只不过,穆
青璇从不上朝,还没来得及处理。
而今日,朝阳初升,陈松正在寓所中踱步,听着杜平瑶承上来的京城诸多变化,周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