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后,柳沐倾缩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入睡前还在想着,陈氏那边若得知了林浅柔受罚之事,怕是又要闹起来。
果不其然,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陈氏身边的赵妈妈便来了悦兰苑院。
“少夫人,夫人请您去松涛苑问话。”
柳沐倾揉揉双眼,天亮了,又该去虐渣了。
松涛苑内,陈氏面色铁青地瞪着柳沐倾,若不是顾及身份,她怕是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将柳沐倾撕个粉身碎骨。
屋中燃着银丝碳,甚是温暖,柳沐倾困意愈发浓厚,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嘟哝了一句:“母亲先前还说自个儿身子须得静养,叫儿媳莫要前来叨扰,如今又巴巴地将儿媳叫了来,也太反复无常了。”
陈氏脸色愈发铁青:“若非你在外头招惹是非,害得侯府家宅不宁,我又何须拖着病体操持这些烦心事!你还不赶紧跪下认错!”
柳沐倾一听,这是要来一场痛快淋漓的对骂啊,这困意瞬间就散了不少:“母亲这话可是讲错了对象?闹得府家宅不宁难道不是大小姐,还有您那娘家大侄子吗?”
陈氏气得一个倒仰,她身为武安侯府主母,什么阵仗没见过?可愣是未遇到过像柳沐倾这般难缠的对手。
这贱人字字句句都在往自己心窝子上扎刀,实在叫人恼恨!
陈氏深吸一口气,端起十足的架子怒斥:“柳沐倾,你竟还有脸在这里颠倒黑白!污蔑府上大小姐清誉,又狠心将大小姐许给陈家做妾,你……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想起女儿昨日回府后,哭得眼睛红肿的模样,陈氏便觉心疼无比,对柳沐倾更是恨之入骨。
柳沐倾将怀中的汤婆子抱紧了些:“儿媳知晓母亲偏心,但也不该偏心至此,分明是大小姐伙同表哥欲要毁我清誉,才得了报应。
况且此事乃是承瑄王亲自定夺处置的,母亲莫不是在指责王爷处事不公?”
“你休要拿承瑄王吓唬我!”陈氏气得直拍床榻,声音狠厉尖锐,“我现今论的是你的错处,你竟还想将外男攀扯进来,这般不守妇道,简直丢尽了侯府的颜面!”
柳沐倾摸了摸鼻子,颇有些无奈地道:“母亲讲话不必这般大声,声音也不必这般凌厉,毕竟不是谁的声音大,谁的嗓音尖,谁便有理的。”
“你!”陈氏拿手指着柳沐倾,眼前又开始一阵阵发黑。
柳沐倾继续无害地说着气死人不要命的话:“再者说了,此事与您也不是件坏事。
您与陈家本就是一体,如今有了这桩亲事,那更是亲上加亲,以后咱们侯府与陈家可谓是同心同德,永世交好。”
陈氏真被气得狠了,直接往后一仰,像是要晕过去了。
柳沐倾惊呼一声:“母亲这是高兴过头了!”
陈氏本来是真要晕了,听到这话,又硬生生给气得清醒了:“你放屁!大小姐不过二八年纪,又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将来必定能说一户好人家!
可那陈轩飞,已是三十有余,又只会做些小生意,他如何配得上大小姐!”
柳沐倾一脸茫然,林浅柔知书达理?温柔贤淑?
这陈氏对女儿的滤镜还真是厚得离谱。
柳沐倾笑意吟吟看着陈氏:“母亲此言亦差矣,男子岁数大一些才更知冷知热嘛!再说了,陈轩飞可是您的亲侄子,您虽是从陈家泼出来的水,但也不该嫌弃娘家侄子啊!”
陈氏气得猛拍一下床沿,站在旁边的妈妈都被吓了一激灵:“夫人,您可要保重身子啊!”
陈氏颤抖着嘴唇,大口喘着粗气,险些要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柳沐倾,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不同你做口舌之争,你现在立刻去找承瑄王,罢了这门亲事!否则,你也不必在侯府继续待下去了!”
说到这里,陈氏更是憋了一肚子气。
昨日深夜,她堪堪安抚好了女儿,便找来林霄渝商议。
陈氏急火攻心,打定主意要儿子休了柳沐倾,即便是丢了侯府颜面,她也在所不惜。
然而原本对柳沐倾满脸厌恶,恨不能立刻将她休了的儿子竟改了主意,吞吞吐吐回绝了自己的提议。
儿子虽嘴上说着一切为了侯府颜面,可陈氏毕竟是过来人,儿子心中所想,她岂会不知?
倘若女儿被许配到陈家,儿子又不同自己一心,陈氏当真是孤立无援了。
柳沐倾淡然一笑:“母亲真会说笑,定下这门亲事的可是承瑄王,我一个小小的妇人,又如何能说动王爷,让他收回承命。”
陈氏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道:“既如此,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又为何会替你出手?若说你们之间没有交情,我是万万不信的。”
陈氏心中已经断定柳沐倾这个贱人定然与承瑄王有染,只是顾及此事还需她出面,这才闷在心里。
柳沐倾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信或不信与我何干?”
陈氏皱着眉头:“你说什么?”
柳沐倾幽幽叹了口气:“自然是承瑄王心地善良,见不惯那奸恶之举,这才路见不平,替儿媳做主,还儿媳一个清白。”
“承瑄王是什么性子,京城谁人不知?你当我这么好糊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