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掌柜微皱着眉头,因为他并未差人去报官。
酒楼是做生意的地方,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往往发生这类事,大都是想法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影响降到最低才是。
若是真惊动了京兆府,将事情闹大了,不论最终是何定论,都会影响酒楼生意。
若是东家知晓了,定然会有诸多不满。
只是这姑娘先前帮了酒楼不小的忙,故而虽心中忐忑,但掌柜也并未开口多言。
柳沐倾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口一声:“京兆府办差,闲杂人等退避。”
走近了,又朗声询问:“是何人前往京兆府报官?”
柳沐倾立刻上前一步:“大人,是我报的案。”
“所为何事?”
“为这男子在酒楼中闹事,污蔑酒楼下毒害人一事。”柳沐倾答得十分干脆。
那男子见到官差,本就心惊胆战,又听到柳沐倾的话,顿时大惊失色,脸上一片惨白,嘴唇也微微颤抖:“官爷,此事乃是误会,我……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并无恶意。”
掌柜上前一步,先恭恭敬敬行了礼,后将事情来龙去脉详尽说了。
周遭看客纷纷站出来,证明掌柜所言为真,那傅神医也将自己诊脉的结果同官差说了。
再加上那条还立在一旁活蹦乱跳的狗,官差突然觉着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用做,便可直接结案了。
有种被人抢了活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官差清了清嗓子,索性顺势对着男子审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要说?”
男子本就心虚,加之事实就摆在眼前,哪里还说得出狡辩的话?
一时间脸色灰败,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生机,彻底不反抗了。
“既事实已经清楚明了,那便将人带回去吧。”官差挥了挥手,欲将人带走。
却听柳沐倾开口道:“大人且慢,此事怕是没这么简单。我先前在二楼雅间用膳,恰好瞧见这人鬼鬼祟祟往饭菜里倒了些什么东西,后来他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中了毒,想来他倒的便是那毒了。”
旁边有一人开口附和道:“这确实很是古怪,且这人先前从未来过春山酒楼,今日头一次来,却闹出这种事情来,想来实在古怪。”
“这人不是住在十里巷的庞辉吗?”有一人大声开口道,“这人可是个实打实的赌徒,输得连锅碗瓢勺都卖了,不过前几日他好像发了笔横财,不仅还清了赌债,还买了不少值钱的物件回去,就连身上的新衣裳都做了好几套。”
这些事若是一桩桩的发生,或许不会引人多想,但若是连在了一处,那便显得十分蹊跷了。
官差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既然事有蹊跷,那确实该好好查查,将与此事相关的一干人等全部带回去。”
柳沐倾主动站出来道:“我虽与此事无直接干系,但毕竟是我遣人前去报案,愿随大人前往府衙。”
官差颇有些诧异地看了柳沐倾一眼,寻常女子无论是否婚嫁,皆十分注重证清誉,自然不愿沾惹是非。
这女子倒好,事情分明与她无关,却主动前往官府报官,如今还愿意跟到京兆府去做个见证,也是出奇。
他正要点头,却听二楼传来一个温润清雅的声音:“在下心之姑娘一片善心,但此事毕竟与姑娘无关,便不烦扰姑娘了。”
众人循声看去,便见一身着墨蓝色素衫的男子缓缓走了下来。
男子瞧着约莫二十来岁,面色清俊,身段儒雅,虽年岁不大,就给人一种沉淀后的内敛宁静之感。
此人步下楼梯,先端端正正行了一礼,而后温润的眸子便看向了柳沐倾。
“多谢姑娘仗义,在下是此酒楼的东家,接下来此事交由在下处置即可。”
对上男子隐含笑意的清澈眸子,柳沐倾有一瞬间的恍神。
这人便是那位与自己多有书信往来,却素未谋面的沈亦安?
一旁掌柜见东家竟然在此,而自己却毫不知情,忙躬身道:“东家何时来的?怎地也未告知一声?”
沈亦安淡淡应道:“无妨,眼下还是查清此事更为要紧。”
掌柜闻言又赶紧道:“东家,这位姑娘乃是好心为咱们……”
“我知晓,”沈亦安的眸子依旧落在柳沐倾身上,十分专注,眸子里尽是熠熠光芒,“我自是知晓的。”
柳沐倾被这眼神灼了一下,下意识移开了视线:“既然酒楼的东家来了,此事理应由阁下处置,我便不逾越了。”
说罢,柳沐倾转身上了二楼。
身后那道视线却始终紧追着她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愈发浓了几分。
他与她……终于相见了。
二楼一处雅间窗口,顾廷墨手中的茶已经彻底凉了,却仍未饮下。
他的视线落在那身穿蓝袍的男子身上,眼神晦暗不明。
三全也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热闹,嘴里还忍不住啧啧称奇:“王爷,我瞧着那武安侯府少夫人还挺热心的,身为女子,竟主动站出来招揽此事,实在……”
他话没说完,便听“啪”地一声脆响,竟是顾廷墨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三全被吓了一跳:“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