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沐倾暗自嘲讽一声,这父子二人不过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罢了。
当父亲的在外头养了多年外室,还瞒着正妻生下一儿一女。
做儿子的也是不遑多让,做的净是那宠妾灭妻之事,也够恶心人的。
不过表面上,柳沐倾依旧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面上还挂着一丝担忧:“朝堂之事,妾身不甚了解,只希望世子能够否极泰来,往后皆是坦途!”
林霄渝看着柳沐倾,目光温柔中透着坚定:“夫人放心,为夫必不会叫夫人失望。”
柳沐倾与林霄渝二人赶到宴客的厅堂时,宾客们都已落座,正相谈甚欢。
林霄渝攥着一双拳头,恨不能直接杀到林舟面前问个清楚。
柳沐倾见状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人的怒火都快冲破天灵盖了,是生怕有人瞧不出来吗?
她凑近小声提醒了一句:“世子稍安勿躁,你是子,侯爷是父,若是世子先一步兴师问罪,纵然咱们有理,也会被人说成是不孝之人,日后更是要落人话柄的。”
听闻此言,林霄渝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平静,转头感激地看了一眼柳沐倾:“多谢夫人提醒。”
柳沐倾暗自撇撇嘴,若不是还能用得上他,谁乐意提醒这么一个蠢渣渣?
柳沐倾又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周遭环境:“世子,坐在老夫人旁边那桌的年轻男子便是林业了。”
林霄渝刚压下去的火气,在看到林业那张满含笑意的面容后,又蹭蹭冒了上来。
若不是柳沐倾时时从旁提点,林霄渝的拳头只怕早已招呼到林业脸上了。
两人先行至老夫人跟前,一道给几位长辈行了礼。
老夫人慈爱地点了点头:“好了,你二人快些入座吧。”
估摸着是林舟的刻意安排,两人的席位恰好在林业一家三口的对面,双方一抬头,便能来个火花四射的视线交接。
林霄渝本就怒气冲冲,此时僵硬地站在席位前,愣是不愿落座。
柳沐倾赶紧哄孩子似的道:“虽说世子的席位与林业相对,但世子在左,林业在右。不论何时何地,向来都是以左为尊,那林业想压世子一头是绝不可能的。”
林霄渝的神色这才好了一些,臭着一张脸勉强在席位前坐了下来。
老夫人将林霄渝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心头愈发不满,果真是眼皮子浅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竟还想使小性子!
倒是柳沐倾颇让她有几分意外,这孩子虽性子执拗了些,但至少是个知晓轻重的,知道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事。
柳沐倾并不知老夫人竟对自己生出了这么大的误会,此时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坐在自己下首处的林浅柔身上。
许久未见,林浅柔看上去似乎清减了不少,原本便有些盛气凌人的脸更添几分尖刻。
唯一不变的是那眸中的浓浓戾气,看得出成婚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柳沐倾刚对上她的眸子,林浅柔便冷笑一声:“嫂嫂这肚子怎地还未见动静?算着日子,楚姨娘都快要生了吧?”
柳沐倾微微一笑:“林姨娘说这话,莫不是有喜了?”
说罢,柳沐倾还不忘往林浅柔的小腹处瞧了一眼。
林浅柔顿时恼怒地涨红了脸,她努力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能够怀上陈轩飞的骨肉,可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这肚子却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且越是如此,她便越是在意,此事也就成了她心头难以拔除的一根刺,每每被人提及,便要狠狠扎她一次。
再加上“林姨娘”这个颇具羞辱意味的称呼,柳沐倾这短短的一句话,等同于往林浅柔心口连插了两刀。
林浅柔气得恨不能上去撕烂她的嘴:“嫂嫂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柳沐倾也不恼怒,只故作诧异地道:“林姨娘竟然知晓这个道理呢?既如此,林姨娘便更该安安分分地守好自己那一堆烂摊子,莫要到处生事。”
林浅柔被堵得无话可说,只能转头求助林霄渝:“大哥,你看她……”
林霄渝正满心烦躁,原本不欲理会两人间的争执。
见林浅柔这般纠缠不休,这才不悦地道:“浅柔,你既已嫁入陈家,便该安生过好自己的日子,莫要再干涉侯府之事。且沐倾是你的嫂嫂,你理应对她敬重有加。”
林浅柔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大哥,眼泪哗啦啦地落了下来:“大哥,怎么连你也偏帮着她?我可是你的亲……”
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老夫人冷声打断了:“今日的晚宴宾客众多,你莫要被旁人看了笑话。”
柳沐倾立刻小鸡啄米似的附和:“祖母说得极是,林姨娘这般也太没规矩了。”
林浅柔恨得一张脸几近扭曲,偏又不敢发作,只能用力扣着自己桌角,发泄着心头的怒气。
柳沐倾勾着唇角,用小碟子夹了些素菜,亲自送到老夫人跟前:“祖母,您先尝尝,这可是春山酒楼专门为侯府准备的席面,定不会叫祖母失望。”
老夫人眉头一皱,春山酒楼?
这晚宴不该是后厨做的吗?
不过碍于情面,老夫人并未多问,只淡淡应了一声:“你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