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酒楼的掌柜第一个躬身开口:“回老夫人的话,在下来讨要的,是这次为贵府准备席面的银子。
此番春山酒楼共为贵府备了十一桌席面,用的都是上等的好菜,每桌席面六十两银子,共计六百六十两银子。
看在世子夫人曾对春山酒楼有恩的份上,这零头便抹去了,贵府只需支付六百两银子即可。”
老夫人听得目瞪口呆,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原来柳沐倾置办这宴席,竟还没给银子!
接着,“美人妆”的掌柜跟着行了个礼:“老夫人,此番少夫人共在‘美人妆’定了二十余份胭脂礼盒,合计三百二十两银子。
少夫人与我家东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虽已被贵府世子搅合了,但至少情分还在,东家还愿给少夫人一个情面,侯府只需付三百两银子即可。”
一听这人提起“美人妆”的东家,老夫人气得险些当场厥过去,她那一千两银子便是落在了此人手上!
接下来开口的是柳记布庄的掌柜,他笑眯眯地道:“老夫人,这‘雪云纱’可是全京城最贵的面料,比最上等的丝绸还要珍贵许多,那一匹布料,侯府需付给小店二百两银子。”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嘴唇也跟着哆嗦起来。
听了这些话,她只觉头重脚轻,眼前一阵阵发黑,若不是有冯妈妈在旁边扶着,这会子她怕是已经摔倒在地。
老夫人好容易喘匀了气,恶狠狠地瞪向柳沐倾:“柳沐倾,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柳沐倾早已酝酿好情绪,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道:“祖母,孙媳听不懂您这话是何意。若是孙媳有哪里做得不妥,还请祖母指出,孙媳一定改。”
老夫人捂着胸口,呼吸又重了几分:“我将此次晚宴交给你,是相信你能处置好此事,可你竟然连店铺的银子都敢拖欠,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柳沐倾瞬间瞪大眸子,一副诧异不已的模样:“祖母是何时给的孙媳银子?
难道又是府上下人欺瞒主子,偷偷将那笔银子私吞了?既如此,肯定要将那犯事错乱的刁奴揪出来,重重责罚!”
老夫人一口气差点哽在嗓子眼,又气又急地呵斥:“我没给你银子,难道你就不知道自个儿掏银子吗?”
圣上前些时日不是才赏赐了她几箱金银?这笔银子难道是用来放着落灰的吗?
闻言,柳沐倾立刻委委屈屈地辩解道:“儿媳手上本就没有银子,就连儿媳的嫁妆也为了帮世子平息事端,尽数花了出去,这些祖母都是知晓的。
如今公中是祖母在打理,儿媳根本无权调用公中的银子,所以祖母想让儿媳去哪掏银子呢?”
说到此处,柳沐倾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瞪大眸子,不敢置信地道:“难道祖母是在打圣上那笔赏赐的主意?但那可是圣上的赏赐,又岂可随意花用?”
被当众戳穿心思,老夫人愈发恼羞成怒:“你闭嘴!”
柳沐倾却偏不闭嘴:“孙媳思来想去,也没想出如何能拿得出这笔银子,还请祖母指点一二,孙媳定会谨记在心。”
老夫人气得嘴唇乌青,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
她颤抖着手指着柳沐倾的鼻子,俨然一副要把柳沐倾生吞活剥了的可怕模样:“你,你……”
柳沐倾赶紧上前一步:“祖母可要保重身子啊!若是祖母为着这千余两银子气坏了身子,那才是得不偿失!”
说罢,柳沐倾又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前几日祖母将操办晚宴一事交给孙媳,孙媳便一直将此事视为头等大事。
为了这事,孙媳已是忙得三日未曾合眼,只为能够让祖母满意,让宾客们称心而归。
如今这晚宴除了期间关于若萱的那点小插曲外,也确实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孙媳虽不敢自居有功,但也是尽心尽力地将晚宴办得十分妥帖。可祖母又是何种态度?您竟然还要怪责孙媳!”
柳沐倾越说语气越是激烈,声音里满是委屈与控诉:“孙媳之所以未能给各家铺子结账,难道不是因着祖母始终未给孙媳分文银两吗?怎么祖母竟还能将此事怪在孙媳身上?孙媳当真是委屈!”
柳沐倾这席话说得十分紧凑,老夫人几次想打断柳沐倾的话,却愣是没找着机会,只能憋着口气听着。
掌柜们一个个则是竖直了耳朵,又偷偷拿怪异的目光打量起侯府老夫人来。
看眼下这情形,应当是这位老夫人将晚宴一事交给少夫人操办,却一文钱都没给少夫人。
这不就是摆明了想让少夫人当那冤大头,从自己私库里掏这笔银子吗?
此等行径,实在令人匪夷所思,难不成这侯府老夫人不光是佛面兽心,甚至连孙媳妇的嫁妆都想贪墨?
也不对,先前少夫人可是亲口说了,她的嫁妆早已贴补在了世子身上,故而手上根本拿不出银子。
所以老夫人难道想逼着侯府世子夫人回娘家借银子不成?
若真如此,那这做派也太厚颜无耻了些!
几位掌柜实在看不下去了,纷纷拐弯抹角地为柳沐倾抱起了不平。
“老夫人,为着此番侯府晚宴,少夫人这几日不知往春山酒楼跑了几趟,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