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柳沐倾像个陀螺似的忙个不停,待她回到悦兰苑,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
柳沐倾累得腰酸背痛,赶紧洗漱换了衣裳,便往床榻上一躺,连晚膳都懒得起来吃了。
只是她还未入睡,雀二便飞了回来。
“姑娘,睡下了吗?”
柳沐倾听到这叽叽喳喳的声音,又清醒了过来:“可是有什么消息?”
雀二飞到屋内,落在床沿上:“姑娘,您上次让我格外留意的左右两位侍郎,如今姐妹们已打探清楚了。”
柳沐倾干脆直接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他二人品性如何?”
雀二立刻如实汇报道:“那右侍郎为人奸佞,平日里只会贪墨享乐,实在上不得台面。
倒是那位左侍郎品性还算不错,能力也算出众,只一点,那左侍郎似乎是承瑄王的人,姑娘觉得如何?”
柳沐倾挑了挑眉,转而又勾起了唇角:“容我好生想一想,辛苦你们了,你且去歇着吧。”
好一个顾廷墨,表面上说什么不参与朝政,不拉帮结派,只知吃喝玩乐,流连于烟花柳巷,谁知这背地里竟也有自己的势力。
如此说来,此人定然不会如外界传言的那般不堪,外头那些人所听所见,恐怕也只是顾廷墨想让他们听到看到的。
看来这人也并非如展现出的那般对皇权毫无兴趣,若是如此,说不得日后还有机会同他合作一二呢。
只要双方利益一致,这人未必不能成为自己的盟友。
不过眼下自己还顶着武安侯府世子夫人的身份,若是与旁的男子私交过密,恐怕又要生出事端,故而合作之事,还是等到和离后再做打算。
想的多了,柳沐倾愈发昏昏欲睡,罢了,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一切待她睡醒后再做考虑。
寿安堂内。
老夫人正在翻阅经书。
冯妈妈推门走了进来,面上满是笑意,似是遇上了什么天大的喜事:“老夫人,喜事,大喜事啊!”
老夫人头都未抬一下:“喜从何来?”
冯妈妈走到老夫人身边,谄媚地给老夫人捏起了肩:“是那秋姨娘有喜了,咱们侯府的子嗣越来越多,往后定然是枝繁叶茂,这可不是桩大喜事嘛。”
从前冯妈妈还自持身份,觉得自个儿是从宫里出来的,总比府上其他下人多几分体面。
可自从被柳沐倾拿住了把柄,又见到了沁玉那个厉害角色,冯妈妈心头那点自得早已化为乌有,生怕何时出了差错,彻底失了老夫人的倚重。
闻言,老夫人却丝毫不觉开心,反而瞬间变了脸色:“府医去瞧过了?”
冯妈妈似是没察觉到老夫人的异样,只喜笑颜开地应道:“早就瞧过了,只是那秋姨娘格外心细,眼下也是等胎气坐稳了才对外说的。
老奴已专程问过府医,如今秋姨娘已怀孕三月有余,胎像十分稳健,只要好生养着,定能位侯府诞下位康健的小公子。”
老夫人眼底一片暗沉,只听闻宫里的贵人们生怕前三月胎气不稳,被有心之人陷害,便等到三月后坐稳胎像,才将自己怀有身孕的消息说出去。
没曾想染秋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鬟,竟也有如此想法,还真是顶着丫鬟的身份,硬要学那贵人做派。
她也太将自个儿当一回事了!
见老夫人没有说话,冯妈妈又继续说道:“老夫人,那落樱阁的楚姨娘也要临盆了,如今这侯府啊,当真是双喜临门!”
冯妈妈似是想到了什么:“不过,世子专门交代了,楚姨娘正值临盆时期,是断然不能让她知晓秋姨娘怀孕之事,待她平安产下子嗣后,再将此事告知于她。”
老夫人放下经书,抬了抬手,示意冯妈妈不必再继续捏肩了:“你先出去吧。”
冯妈妈心下狐疑,怎么老夫人听到这些消息,反应竟如此平静?
虽说那两位只是姨娘,生下的也只是庶子,但再怎么说那也是侯府的子嗣,老夫人纵然不大看重,也该有些喜色才对。
这也太奇怪了。
不过冯妈妈没敢多问,只福身行了礼后,便退了出去。
老夫人听到门吱呀一声被关上,这才往一侧屏风处看去。
“沁玉,出来吧。”
老夫人声音刚落,便瞧见沁玉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不由分说,沁玉直接跪在了地上,只是纵然跪着,那消瘦的脊背仍旧挺得笔直:“沁玉有负老夫人所托,未能将此事办妥,还请老夫人责罚。”
老夫人心下失望,面上却只是叹了口气:“罢了,本就是我请你相助,虽然此事没有办妥,但这毕竟不是你的错,你起来吧。”
虽有些不满其未能成事,但转念一想,倘若沁玉真能将一切筹谋周全,反倒又要让她心生忌惮了。
沁玉缓缓起身,恭敬禀道:“老夫人,此事少夫人怕是也有参与其中。且少夫人似与那东家走得极近,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儿,少夫人竟几次三番为柳记布庄的东家说话。”
沁玉所言,也只是明面上众人都能看到的事实。
至于她心中真正的疑虑,还要数那凭空出现的信物,以及那个将自己居住之处暴露出去的张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