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渝方才确实已经信了老夫人的话,以为此事乃是柳沐倾所为,可听了柳沐倾的话,他又有些迟疑了。
正思索间,林霄渝又听到内屋传来楚韵儿凄厉的哭喊声:“世子,是少夫人要害妾身和孩子!是她差人给妾身送来补汤。
妾身以为少夫人乃是一片好意,没有多想便喝了,谁知……谁知她竟是想要害死妾身和腹中的孩子,世子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事实上,那碗补汤乃是老夫人身边的妈妈送来的。
楚韵儿自然不曾料到老夫人竟会对自己的亲曾孙下手,这才毫不犹豫地将补药喝了。
直到自己腹痛难忍,身下还见了红,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先前喝的哪里是什么补药,分明是一碗催命的毒药!
可疼痛难忍之时,楚韵儿依旧百思不得其解,老夫人为何要对她下手?
纵然她老人家再不喜自己,也不该对自己腹中的孩子下手啊!
难道是因为……柳沐倾?
因为身为正妻的柳沐倾尚未生下嫡子,所以她腹中的侯府庶子便只能命陨于此?
这是楚韵儿唯一能想到的缘由。
可是凭什么!
她腹中怀着的分明也是侯府的子嗣!
凭什么为了一个柳沐倾,便要她腹中的孩子去死!
她不甘心!
这一切都是柳沐倾的错!
都是她害了自己,害了自己腹中的孩子!
那个贱人为什么不去死!
抱着这样偏执的恨意,纵然知晓补药是老夫人送来的,可楚韵儿依旧将所有怨恨都加诸在了柳沐倾身上。
听着楚韵儿凄厉的叫喊声,林霄渝心头那点迟疑瞬间烟消云散,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柳沐倾:“柳沐倾,这府上除了你,还有谁会对韵儿下此狠手?又有谁能做到此事?
你仔细听听,韵儿便是被你害得这般痛不欲生!你身为女子,迟早也是要做母亲的,难道你这心里就没有半分怜悯与良知吗?”
柳沐倾真想一巴掌将林霄渝这个没脑子的墙头草扇死,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啪地一声脆响。
柳沐倾给了林霄渝一个响亮的耳光。
打完之后,柳沐倾厉声质问道:“林霄渝,楚姨娘如今正在生死之间徘徊,你不想着如何安抚她的情绪,叫她安心生产,反倒故意激起她的怒气,让她心绪不稳,你究竟是何居心!”
老夫人见状,虽早已不心疼这个孙儿,但碍于情面,还是怒不可遏地呵斥了一句:“柳沐倾,你大胆!”
林霄渝也是一脸的恼怒:“你这个毒妇,你竟敢……”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便觉另一侧脸上又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柳沐倾竟又扇了他一巴掌。
这两巴掌连番下来,彻底将林霄渝扇得愣在了原地。
柳沐倾甩了甩手,字字句句控诉道:“方才那第一巴掌,妾身是替楚姨娘扇的。因为你身为夫君,又与她有着三年情分,却不能护她周全。
这第二巴掌,是替楚姨娘腹中孩子扇的!因为你身为父亲,却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护不住,实在让人寒心!”
说到此处,柳沐倾微微一顿,苦笑一声道:“妾身不过是个不得宠之人,受些委屈倒也无妨。可楚姨娘呢?她怀着侯府子嗣,如今又在那鬼门关徘徊,世子怎能叫她们母子受这等委屈苦楚?”
说着,她转头看向老夫人,又是失望,又是疲惫地道:“还有祖母,纵然你再想将罪名扣在孙媳头上,也应当以楚姨娘为先,待她身子平稳后,再行处置此事。
可您是怎么做的?一面故意当着楚姨娘的面颠倒黑白,叫她不得安心,一面口说无凭地将罪名强压在孙媳身上。
您这般岁数了,理应颐养天年才是,却为何非得搅得侯府不得安宁才肯罢休?”
“你!你!”老夫人已是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若柳沐倾只一味为自己辩驳,老夫人倒是有法子压住她,可她口口声声都在为楚韵儿及其腹中孩子思虑,竟是叫老夫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就连被连扇了两巴掌的林霄渝,此时纵然满腔怒意,又格外憋屈,可一时间竟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骂完这两人,柳沐倾又苦口婆心地去劝里屋的楚韵儿:“楚姨娘,眼下最要紧的是平稳心绪,如此方能保住你腹中孩子。
你莫要听信了这二人的挑拨,情绪激动之下大喊大叫,最终耗尽了力气,再落个胎死腹中的下场。”
楚韵儿原本还叫得凄厉,以博取世子的怜惜,此时听了这话,声音微微停滞,再响起时,已是小了好几个度。
如此明显的变化,叫柳沐倾险些当场笑出声来。
老夫人阴沉着一张脸,恨不能手撕了柳沐倾那张叫人厌恶的脸,偏偏顾及着身份,只能忍着。
林霄渝虽是被打得心下窝火,却又找不到发泄的由头,只能憋着。
一时间屋中静默一片,只余下楚韵儿弱了许多的痛呼声。
气氛都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柳沐倾找了张椅子坐下,又转头吩咐梅霜:“你亲自去将傅神医请来,为楚姨娘诊治。”
诊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