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大早,便瞧见柳清嫣火急火燎地出现在城西杂粮店的门口。
店里的伙计还没未来得及招呼一声,柳清嫣便自顾自走了进去:“去叫你们掌柜的来。”
话音刚落,内屋的帘子被掀开,林掌柜打着哈欠从里头走了出来:“这是谁一大早的便要寻我?”
待他瞧清楚来人后,又干笑了两声:“原是温夫人,前些日子你不是才来过吗?你说的那个价,实在是卖不了啊。”
柳清嫣面上有些焦急,她打听到有旁人也在暗中收购打量黄豆。
只是那人行为极其隐秘,而那些掌柜的一个个又都是守口如瓶,柳清嫣用了不少法子,都没能从他们口中得知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不过虽未得到确切消息,但不知怎的,柳清嫣隐隐觉着这事儿可能与柳沐倾有关。
因为在前世里,便是柳沐倾做出了那豆油。
豆油那可是能赚大钱的好东西,一经问世,不仅深受寻常百姓的喜爱,就连达官显贵们都十分推崇,说是什么植物油更为健康,也更容易保持纤细的身姿。
前世柳清嫣以为这东西乃是柳沐倾的夫君所制,还曾暗中嫉妒她嫁了个能赚钱的好夫君。
不似她嫁入的武安侯府,看似繁花似锦,实则宛若吃人的魔窟,将她死死困住,挣扎不得。
那时她也曾暗骂柳沐倾的夫君果真是个眼界浅的商贾,如此稀罕之物,竟还低价卖给寻常百姓,如此岂不是叫这好东西平白跌了份?
且那些贵人们最是讲究尊卑之别,若是知晓自己所用豆油,竟是连那些身份低贱的穷人也用得起,如何能不气恼?
柳清嫣又怎会知晓,正是这寻常百姓也能享用得起的豆油,为日后温良成为皇商打下了牢固的基石。
直到温良也跟着重生后,柳清嫣才得知那豆油竟根本不是温良制出来的,而是柳沐倾所制。
不仅如此,就连那葡萄酒也是柳沐倾酿制而成,温良连配方都不曾接触过。
这着实出乎了柳清嫣的意料,同时也叫她心中悔恨不已。
若是早知温良前世竟是个处处仰仗着柳沐倾的草包,她今生何必嫁给一个身份低贱的商贾?
虽武安侯府是嫁不得了,但以她的身份和手段,何愁不能嫁个达官显贵?
柳清嫣心中懊悔万分,但事情已成定局,她为今能做的,也就是尽量从温良口中获知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掌柜的,上次那价格不作数,我今日前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就按你说的那个价,你们店里所有的黄豆,我全要了!”
掌柜的捋了捋下巴上不算长的胡须,接着又是一阵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声:“温夫人来得真不巧,就在昨日,小店里的黄豆已尽数卖出,且对方连价格都没还,直接就给了银子。
至于那些黄豆,他们昨日便差人来拉走了。
此番温夫人只怕是要白跑一遭了,温夫人不妨再瞧瞧别的,粟米、苞谷,还有些珍贵的大米,温夫人若是需要,小店应有尽有。”
柳清嫣暗自攥紧手心,果然,她还是来晚一步:“掌柜的,不知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能耐,能将那些黄豆尽数买下。”
掌柜的摇了摇头:“温夫人,恕在下无可奉告,那贵人可是说了,不能透露半点消息,不过话说回来,那贵人的身份,在下也是一无所知。”
反正这银子已经到手了,掌柜的又何须去管他是谁。
柳清嫣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懊恼地离开了店铺。
她来迟了。
她又迟了一步,那不知为柳沐倾赚了多少银子,搭了多少人情关系的豆油,终究是与自己无缘了。
只是回去后,她又当如何同温良解释?
上一回,因为价格没谈妥,她便空手而归。
温良怪她不该为了省那点子小钱,万一错过良机,她悔都来不及。
如今,这黄豆是彻底买不到了,回去后,只怕她又要遭受一顿毒打。
想到此处,柳清嫣心口更是郁堵得厉害。
从前的温良对她有多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如今的他便有多疏离刻薄,甚至对她动辄打骂。
另一边,住在城郊庄子里的柳沐倾才刚刚起床。
只是她这边刚醒,雀二那边就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姑娘,您猜怎么着?昨儿个深夜的时候,寿安堂那位直接将素瑾接了过去。”
柳沐倾一边洗漱更衣,一边听雀二说着:“素瑾?林舟那个外室?”
雀二拼命点着小脑袋:“是是是,就是她!半夜三更的,她自己一个人只身去了寿安堂。”
柳沐倾洗漱完毕,坐下身来,准备享用热腾腾的美食:“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雀二扑棱了几下翅膀,落在了桌子上:“兴许是老夫人觉得姑娘你不在府里,这一回,她们说的可大声了,我那些姐妹蹲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
老夫人叫素瑾带着她那个小孙女搬去寿安堂住,至于林业,老夫人只说会办妥他与若萱的婚事。”
柳沐倾咬了一口包子,又随手撕下一点点包子皮放到雀二面前:“这里的珍珠米吃完了,待会儿我再去买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