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玉听了这话,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已尽是戾气,唇角更是抿成了一条线。
老夫人则是面色铁青,胸口起伏得厉害:“住口!柳沐倾,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胡乱攀咬长辈!究竟是谁唆使你这么做的?”
柳沐倾根本没搭理无能狂吠的老夫人,缓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沁玉啊沁玉,你是个聪明的,可你主子却比你更聪明。
那日你知晓自己已不是清白之身后,心灰意冷之下,本欲结束自己性命,可就在这时,你的主子又现身了……”
沁玉猛然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向柳沐倾。
原本对于她的话,沁玉并不会全然相信,直到她吐出这句话。
那日她心灰意冷,本想跳湖自尽,老夫人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拦住了她。
老夫人说那日在马车中,她也遭人算计,昏迷不醒,若非有护卫拼死护着,怕是根本回不到武安侯府。
只是在拼杀时,护卫无暇顾及旁人,这才使得自己流落在外。
不过老夫人醒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遣人四处寻找自己的踪迹,她也在料理完府上之事后,亲自出府寻人。
这才在湖畔找到了自己。
沁玉浑浊的眸子竟已隐含泪光,可想而知当年之事对她来说冲击有多大。
又或者该说,当年之事于她而言本就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坎儿,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这道坎儿仍横在她面前。
不过沁玉的声音听起来仍旧平静:“少夫人怎会知晓这些?”
她想来聪慧过人,眼下已笃定柳沐倾说的八成是真的,可若真如她所说,那当年的幕后黑手……
沁玉微微抬眸看向老夫人,见她双眼紧闭,面色铁青,心中最后一丝希冀彻底烟消云散。
竟然,真的是老夫人吗?
柳沐倾走到沁玉身前,俯视着她:“李香兰,你可还记得此人?”
沁玉点点头,声音已不似之前那般沉稳有力,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失了精神气,一般十分颓然,甚至透着股虚弱感:“记得,她是老奴的死对头,不过早些年,她便不在人世了。”
柳沐倾叹了口气:“当初,不止一人知晓你为何会流落至青楼,只是众人皆忌惮于武安侯府的地位,无人敢提起此事。
只有那李香兰,在一次醉酒后,道出了实情。她平日里不是你的对手,便嘲笑你再怎么威风,也不过是个被主子贱卖到青楼的贱奴。”
沁玉瘦弱的身躯仿佛风雨中的枯枝,摇摇欲坠。
她不愿相信自己落到今日这般田地,竟是拜她最信任的老夫人所赐,却又不得不信。
一股浓烈的恨意弥漫心头,她虽恶事做尽,虽草菅人命,却从未做过对不住老夫人的事。
即便她早已追随晋幽王,可老夫人遣人来寻她时,她仍是毫不犹豫地来了。
只要老夫人一句话,她便心甘情愿地为其谋划一切,可到头来,原来她才是那个最愚蠢的傻子。
沁玉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挪着步子走到老夫人面前。
屋内的烛光忽明忽暗,她看不清老夫人的脸,就如同在以往的几十年里,她也未能察觉谋害自己的竟会是眼前人。
“老夫人,沁玉自幼便跟在您身边,对您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如今,沁玉只问老夫人一句,少夫人所言,可是真的?”
老夫人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面前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的沁玉,心中却没有半分愧疚或是心疼。
她只是懊恼自己不该将柳沐倾叫来寿安堂,若非她揭穿了当年的真相,沁玉依旧会如从前那般,乖乖做她的棋子。
老夫人叹了口气,这么好的棋子,即便她不想舍弃,如今也是不得不弃了:“既然你选择相信她的话,那你我之间便没什么可再说的,你走吧。”
走?
老夫人想让她往哪儿走?
当年之事始终是她的心结,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执着于抓住当年害自己落入青楼的真凶。
如今真凶就在眼前,她只想手刃于她!
但,眼下还不是时候。
她若真在此时要了老夫人的性命,不仅武安侯不会放过她,晋幽王那边也无法交代。
沁玉垂下眸子,掩去眼底寒芒,慢慢跪了下去:“老夫人,这一跪是为了还清老夫人的栽培之恩。自此以后,沁玉与老夫人再无瓜葛,还望老夫人保重身子。”
说罢,转身走出了寿安堂。
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却只觉得心底生寒。
她了解沁玉,眼下沁玉已尽数知晓当年之事,以她的性子,定会向自己寻仇。
所以,沁玉留不得!
柳沐倾见火候差不多了,便也随便扯了个理由,先行一步。
老夫人看着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寿安堂,脸色瞬间一暗,这两人,都不能留!
柳沐倾本是走在后头,可刚走出院子,便见沁玉竟停了下来。
她正要与沁玉擦身而过,沁玉却唤住了她。
“少夫人,请留步。”
柳沐倾会心一笑,果然如她所料,沁玉主动找上来了。
沁玉微微弓着身子,摆出一副谦恭的模样:“少夫人,之前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