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歌,更衣,这么尊贵的客人,我可不能失了礼数。”
玉棠收敛了温柔的笑意,将鹦歌刚端给她的莲子羹放在一边,从床榻上起身。
鹦歌也不敢耽搁,赶忙去翻找能穿的衣服。
“不用那么麻烦,找些素色的衣裙,把头发绾得简单干净些就好。”
玉棠坐在化妆镜前,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脸颊。
高热的潮红褪去,只留下一片惨白,这几日一直睡得不踏实,眼下已经是一片青黑,她点点头,对自己这副病歪歪的样子很是满意。
这个侯夫人跟侯府的老夫人还是不同的路子。
老夫人强势霸道,对于侯府和侯府中人都有很强的掌控欲。
她虽然将谢容锦这个孙子,心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却也时刻想把控着谢容锦的人生。
在她心里,谢容锦自然是顶重要的,但是,最让她忧心牵挂的却是侯府的荣耀和她所能享受的尊荣。
所以,谢容锦最好能完美复刻她为他规划的路线,持续延续侯府的荣光。
而这个侯夫人则完全不同,也不知是不是老夫人这个婆婆太过强势,让她这个侯府现任的当家主母竟然没什么存在感。
对外反正是说,她身体一向不好,在生谢容锦的时候又伤了根基,所以不便管理府中事务,常年在调养身体。
因此,侯府中馈在她手中短短两年,便又收回到了老夫人的手中。
京城中许多人家,都还曾暗暗笑话过这位侯夫人。
出嫁前也是个声名在外的世家贵女,这嫁入侯府竟然连个中馈都管理不好,至今还被婆婆管在手中。
侯爷对她似乎也不甚喜欢,在她不能生育之后,一个接一个往后院里塞了好些女人。
偏生这些貌美又性格各异的漂亮姑娘都是些没福气的,竟是没有再给侯爷生下个一儿半女。
以至于偌大个侯府,子息单薄,现在整个嫡支只有谢容锦这一根能传宗接代的独苗苗。
而这子息不丰的错误,众人自然又是想扣在侯夫人头上的。
偏生同强势霸道的老夫人不同,她是个极其柔和的性子,既不磋磨各种小娘,对于侯爷纳妾之事也很是尽心尽力。
她素来深入简出,也就只有去给送子观音供奉香火的时候跑得最勤快。
她这般大度自然的做派,让那些想扣帽子的人也少了许多说话的底气。
就这么三绕四绕的,堂堂侯府主母,就这么在京城的社交圈里仿佛消失了一般。
既没有什么好的人人夸赞的事迹,也没做出过什么让人提起来都发笑的糊涂事。
她的存在感是如此稀薄,以至于,前世也好,这一世也罢,玉棠对于这位正经的侯府主母都没什么了解。
但是,她看了无数本小说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
在京城这么个,只要你地位够高,无事都能编排出谈资的地方,身在侯府主母这种位置,却能让自己透明化,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再加上,前面几次谈话,都是老夫人亲自出马,侯夫人从始至终都没露过面,表过态。
这次,老夫人没唤人将她召去问话,反倒是鲜少露面的侯夫人踩着夜色前来。
此间内情,实在是让人不安。
“玉棠姑娘,你且看看,这发型你可满意?”,鹦歌将碧色的玉簪插入发髻,轻声问着玉棠的意见。
玉棠从沉思中回过神,见发丝都被服帖地编入发髻中,并不见散落在外的碎发,装饰也只一根青玉簪很是清爽简单。
她心里不由感叹几句,这个时代的姑娘们都自带梳头技能点吗,就鹦歌这么个半大丫头,也能将头发梳的这般好看得体。
她当年当丫鬟的时候,为了梳好自己的双丫髻可是练习得心态都差点崩溃了,这才勉强过了教规矩的嬷嬷的眼。
她离了侯府,在云州单干的时候,就靠一根簪子一盘,或者找根头巾一裹,就图个简单省事。
直到后来买了向黎和向曦,两个小丫头都是爱美的年纪,最是看不得玉棠这副随便的样子。
自己去跟着隔壁胭脂铺的掌柜娘子学了些盘头簪花的手艺,开始变着花样给玉棠梳头发。
自那以后,玉棠成了奇迹棠棠,是两个丫头打扮,展示自己美学想象力的人体展示品。
也是从那以后,她的穿衣风格在花哨鲜艳的路上像坏了刹车一样一路狂奔。
直到这次重回京城,她才又捡起来原来那些素色简单的衣服,好让自己显得稳重得体一些。
她起身,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觉得很是满意。
病弱,无助,好似随便一句话语都能将她吓得魂飞魄散,一看就最是好拿捏的那种人。
“你一会儿也跟着我一起。”,玉棠侧首对鹦歌说道。
鹦歌点头应道:“奴婢是您的贴身侍女,除非特殊要求,不然,您去哪里,奴婢自然都是要跟着的。”
还不待玉棠再交代几句,小院门再度被敲响。
“玉棠姑娘,侯夫人的马车快到正门了,还请前去迎接。”
玉棠一愣,她现在不是被囚在此处吗?还能大摇大摆地让她去大门口溜达,